常用ID诺克斯或者Nox。
老年人。资深手癌。常驻北极,口味清奇。
随时爬墙,随缘回坑。非常乱,且非常懒。

[Fate/ stay night][双弓]Requiem for a Dream 13.

13.

故事的开始趋于隐晦。

对弱者来说,语焉不详通常是一种武器。现在泥人正想依靠这样武器,从不可能放松警惕的猎杀者手下偷到喘息的时机。他们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费尔巴哈·海因斯导师的房间。

这个房间在整个建筑中处于微妙的位置,既能俯视外面岛上一半的土地,又不会离城堡内的通道太远,而同一层楼的过道拐角处就是阿贝尔·克瑞格上尉的房间。海因斯显然打尽了算盘占用这个各方面都称得上枢纽的地方。

门开着一条缝,没有人。英灵和人造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屋里还有一些残余的烟雾,虽然导师离开已久,但那些药剂的效用似乎多少还留着。所幸烟雾的浓度已经非常低,对具有抗魔力的英灵和人造人都不再有威胁。

英灵环视了一圈,作为魔术师的房间略显简陋。墙上贴着的世界地图上标出欧洲战场的局势——看上去状况依然停留在轴心国相继投降之后,导师对凡人间的世界大战似乎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关心。窗户紧闭,窗帘非常厚重,天花板上垂下数条铁链,每条都挂着不同形状的水晶块,里面悬浮着各种颜色的、已经开始变得黯淡的烟雾。窗户对面的一整面墙做成书架,泛黄的古籍和手稿看起来更像魔术师的标准配置。书桌上摆着一架三球仪,书桌旁边的地上胡乱地堆着一些信笺纸和信封,差不多有一公尺高。

泥人指着那堆灰尘扑扑的信件说,就是那里。

英灵向桌子走了半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人造人。后者畏缩了一下说:“那边还有残余的魔术药剂,我不能随便触碰的……”

只好自己动手的英灵开始在那堆已经开始积灰的信件中寻找。他要找的正是泥人口中出现过Kiritsugu Emiya的那一封信,但这不是切嗣应该存在的时代,因此姓名出现的部分不可能在抬头或是结尾,他只能从信件内容中去一一寻找。信件大部分是德文,也有一些英语,还夹着拉丁文,甚至古日耳曼语——如尼文字和哥特文字,艰深晦涩——这让英灵浏览起来更加艰难。

寻找一个名字似乎是毫无意义的。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象,在某一张已经泛黄、边缘被药剂染得斑斑点点的信纸上,在那些陌生的语言里,某一个人用某种语气提到了那个人——卫宫切嗣,他的养父。那会是什么样的场合呢,他并不知道此刻身在什么时代,是切嗣生活之前或是之后,然而如果有一份手稿记录下切嗣的名字,那会是怎样的文字——是圣杯战争已经作古的记载,还是尚未发生的预言……呢?

明知是瞬间不切实际的妄想,却无法停下手中搜寻这种渺茫的机会。

 

泥人放轻动作,再轻一点,然后俯身开始捡拾地上的水晶碎片。它知道英灵正在专注于检查信件,梦境的信息和模糊的描述帮助它制造了这个脆弱的陷阱,现在它需要抓紧时间。

水晶球的碎片因为被学徒扔在地上而变得更加细小。它不得已只能捡起其中最大的几块,揣在怀里。英灵的背影显示他依然沉浸在信件中,赤脚的人造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它只需要把房间暂时地锁起来。它记得一些低级的封印魔法,可以用这些水晶作为媒介,因为是低等结界所以不会造成大的响动,希望守护者沉浸在那些陈旧的信件中不要回头……关门会造成声响所以屋门必须开着,泥人站在门口把水晶摆成五芒星的形状,按照记忆里的办法开始设置简陋的结界。

这没有花多少时间。当水银丝画成的魔法阵消隐在地板和墙壁上之后,这个暂时的陷阱就算完成了。现在那房间里是与外面隔绝的世界,背对正门的英灵也许会因为那些信件暂时放松防备,换句话说这也是对于人造人来说渺茫的机会。它必须快而安静地找到它设想的协助者。

泥人退了两步,确信结界已经设置好之后,转身跑向阿贝尔·克瑞格上尉的房间。

 

英灵说过那些丧尸有一个指挥者。

它知道那些人是优秀的士兵,纳粹德国引以为豪的国防军,忠诚,尖锐,迅猛如同闪电,即使成为行尸走肉也会本能地攻击入侵者。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那么,只有一个人能够给这些死去的士兵下达命令。

——在这座岛上,唯一一名高级军官。

不管有没有神,它打从心底里感激克瑞格上尉跟导师的房间距离不算太远,它只要拐过那个墙角就能看到目的地。暂且不提上尉单兵战力,如果他能指挥其余的丧尸,那必然是泥人此刻所能想到的最强大的战斗力。

……只希望现在上尉愿意听它的话。它知道那是一名热忱的军官,爱护下属如同爱他远方的儿子。如果它能让上尉相信白发英灵是这个岛上所有生者的敌人——

奔跑的动作被迫停止了。

它目标所指的那扇门距离它几米远的地方碎裂,木片像雪花一样洒在空中,从碎片中探出一条炮筒那样粗的手臂,皮肤表面像干涸的大地一样裂开,暴露出鲜红化脓的软组织,手掌的利爪张开如同铁网笼罩了人造人整个头部。它浑身颤抖,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了起来,脖子和肩膀仿佛要瞬间被扯断一样剧痛。这是什么怪物?

“啊,是你这个怪物。”

对方先于它开口。带着明显的巴伐利亚口音。除开那条膨胀的胳膊,怪物的其他地方似乎并没有变大,泥人辨认出他身上已经撕烂的国防军制服,以及那双属于日耳曼人的眼睛——流出血和脓,长在一张开裂的、污浊的脸上;那些皮肤变成一种难看的紫黑色,看上去像蜥蜴的鳞片一样坚硬而粗糙。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种形态,在左胸本该是铁十字徽章的地方,在血管和半腐烂半半撕裂的肌肉包裹中,露出发亮的水晶一角——那曾经是一盏提灯,泥人知道那个东西。

海因斯这个该死的老狐狸。

阿贝尔·克瑞格上尉,或者说曾经是克瑞格上尉的东西,扯着嘶哑的嗓子说话。

“我认识你,你这巫术造出来的怪物……他们叫你什么?Homunculus?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魔术师,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可信任……”上尉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泥人怀疑自己的头骨会在对方手中炸开……但是上尉只是狠狠地抓着它,继续说了下去。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我们究竟被什么东西入侵了,为什么士兵变成了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

泥人感到头骨快要裂开,可是在对方恐怖的眼神瞪视下,它连手指都不敢动。它的指望落空了,海因斯把所有人变成了丧尸,而每天暴露在魔术影响下的上尉是其中最深刻的受害者,因为他明明还保留着作为人类的心智,还能作为指挥官控制那些无脑的僵尸,甚至还能思考着岛上发生的一切不合常理的事,看上去就像他还是一名军官一样。

然而他能得出的唯一是结论和事实是,他和他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对泥人而言,唯一的希冀化为尘土。它的计划瞬间成为泡影,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一股脑冲过它的大脑:上尉会捏爆它的脑袋如同捏爆一个鸡蛋,然后守护者会打破结界,杀掉已经成为怪物的人类,杀掉剩下的所有的人,包括不知所踪的导师和学徒,最终他会杀掉另一个英灵……英雄王的末路已经别无选择。

而作为失败品的人造人,为其君主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

它无力地合上眼皮,等待丧尸捏碎它的颅骨。

 

空间碎裂了。无形的碎片仿佛被空气吞噬了一样消失。但确实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随之碎裂的是被切成豆腐块一样的石墙。打破结界之后,只需要几刀就足够守护者击碎那些厚重的墙壁,白发的英灵从损毁的石墙后现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上尉和泥人面前。这个薄弱的结界支撑的时间比泥人预料的还要少。需要狩猎的猎物就在眼前,英灵似乎不打算发表任何无用的感言了。

但是久经沙场的上尉迅速地考虑了各种可能性。他提起人造人,像一条腌肉一样在半空晃了晃。

“攻击的话,这家伙的脑袋就会成为一人份土豆汤。”

以人质作为筹码不算是士兵的荣耀,但上尉显然已经了解到英灵的强大,所有正面对抗的手段都不可能取胜。

泥人绷紧了身体。上尉的考虑并非毫无道理,若他认为所有的事件都是魔术师们的花招,那么这个新出现的敌人必然跟魔术师是一伙的。可泥人知道英灵的来历,守护者肩负重任,即使他曾经救过自己也不会改变任务的初衷,上尉的要挟可能得到的唯一回应就是跟它一起被守护者剁成一滩烂泥。

白发英灵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他的手上依然握着那一对漂亮的黑白双剑,不沾染一丝血污。

泥人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到来。

然后它听到金属落地的声音。

 

漂亮的黑白双剑躺在地上。

泥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看到英灵举起空荡荡的双手,以示无意攻击。

“让那孩子走。”英灵说。依然语气平直。

泥人呆呆地瞪大眼睛。他们中间一定有一个人疯了。

英灵重复了一遍。

“让它走。”

丧尸大笑了起来。上尉似乎对威胁起了作用感到非常欣慰,大约他也没有料到这样孤注一掷的卑鄙行为居然能迫使对方让步。他仰头长啸,嚎哭般的叫声响彻整个建筑,空洞的夜里响起不吉的回音,此起彼伏。泥人不知道那些丧尸还剩下这么多。他们一路上杀掉的应该不少呀……?

上尉干笑了一声:“在确保你不能攻击之前,我不会放走这个人偶的。”

成群的丧尸突然从楼梯口、从窗台、从房间里现身。他们潮水般扑上来将英灵包围在中间,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气息贯穿腐朽的躯壳。尖利的牙齿刺进英灵的小腿和手腕。无数层丧尸将他围在中间因而他无法躲避。它们扒着、抱着他的腿和手臂,撕咬着肌肉,企图用血腥的桎梏将敌人困在其中。

殷红的血液在黑夜里宛如花朵绽放。

英灵动了动肩膀,试图挪出一只手,没有成功,他放弃了从丧尸口中拔出手臂的努力。阿赖耶提供的魔力当然能修复这些伤口,但切肤的疼痛依然会沿着神经撕裂整个身体。也许这个决定并不合适,他想。耗费大量的魔力去想要拯救一个必死的人造人什么的。

虽然最终的结果不会变。所有人都会被抹杀在黑暗中。守护者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别的可能。即使是泥人能侥幸活下来,也会因为自身机能的消失而迅速死亡。

失败的人偶。那孩子既孤独又孱弱,它从未享受生的快乐,因此也不会畏惧死亡,身为魔术产物的它像是完美无缺的工具,存在与消亡都没有更多的意义。

 

工具啊。

我不同情你。

 

他最终只是皱了皱眉。

“你看,我没有攻击,也没有武器。我甚至不能动。但只要我想,我可以在五分钟之内切断这里所有尸体的脑袋。”他整个半身都浸满鲜血,被层层叠叠的尸体包围,像一尊被固定在底座上的雕像,“所以这不是交涉,而是规劝。让它走。”

在上尉回答之前,回应他的是人造人口中被压抑的啜泣的声音。

 

在别墅的门口,已经没有任何哨兵。

学徒菲塞勒喘着气靠着石墙,在阶梯坐下来。长期专注于研究而忽略了磨练的身体显然不适于高强度的运动,比如一场毫无方向的逃亡。他用力揉着膝盖,大口喘息,也不顾空气里刺鼻的腐臭味,肌肉的酸痛使他感到了自身的弱小——连跑步都变得如此艰难。逃离了变成怪物的导师,逃离爱因兹贝伦的工房,他手上除了一堆剩下的药剂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想逃离这个岛,可是又能去哪里呢,除了时计塔盗窃者的罪名他一无所有。

他把头仰靠在墙壁上望着天空发呆。在所有的纷争和流血之上,月光依然冰冷安静。

……过于安静了。

他又警觉起来,四下里打望。远处有一些丧尸的尸体……是真正的尸体,已经没有任何活动迹象,但也没有任何痕迹表明它们是被何人所杀。夜风依然掠过空旷的建筑,树叶喳喳作响。但并没有更多的声音。他感到身上的神经又全部紧绷了起来。

过于安静是因为他没有听到之前那些丧尸的咆哮。那些活动的尸体……都到哪里去了呢?还是被杀死了呢?学徒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现场留下了尸体却没有武器的痕迹,能做到这一点的,在这个岛上只有两个人了。

或者,他们都不应该被称之为人。

 

泥人猛地张开眼,瞳孔因为紧张而缩小。它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他来了。

“本王不知道你们在演什么戏码……不过杂种们聚集在此,倒是省了一个一个处决的麻烦。”

空间里张开金色的门扉,随着虚空中浮出的无数兵器而出现的,毫无疑问是英雄王吉尔加美修。王的声音清净凛冽,金色盔甲不沾一丝血污和尘土,他经过的地方浑浊的空气似乎都被驱散,仿佛摩西劈开浩瀚的红海。

他展开双臂,姿态庄严而美丽,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给予人间仁慈的赦免。

“怀着感激的心情去死吧,愚民们。”

致命的金色暴雨在所有人头顶降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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