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记名战争

DMC3同人，背景设定浮云

 

Life is a war.

 

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颊和身上的衣服，相对速度让雨水变成微型子弹，不过对于半魔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细节。Dante再一次加大了马力，机车像爆SEED一样发出略带颤音的狂吼，与风声的咆哮混在一起，从听觉角度提醒他速度正在骤然加快。

兵贵神速。

Dante自然不了解东方的谚语，但他知道时间对于任何战斗都是必要的筹码。这是一场战争，毫无疑问地，因此早一步抢得有利位置总是好的。何况，他已经失去了先机。

不愧是Vergil，这一手干得真是漂亮。

在遥远的前方出现了低等恶魔的身影，他知道它们只是炮灰，它们的出现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造成阻碍从而拖延时间，Vergil当然可以比弟弟更文艺地说出“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之类的话（事实上，热爱岛国文化的哥哥完全可以开百家讲坛给弟弟谈谈战国史，当然后者的兴趣只在于如何把他哥的BASARA存档搞到手），只是他更倾向于用实际行动来代替口头功夫——比如派出大批的炮灰兵来拖延Dante的行程，利用时间阻止他的进攻。

他们都知道在这场争夺中，多一秒就多一分胜利的资本。

机车依然在以人类不可能承受的高速疾驰，恶魔的视力让Dante看到前方炮灰兵们手里的镰刀。他咧嘴一笑伸手从背后拔起Rebellion，雨水击打在大剑银色的表面，水花溅成碎末，预示着炮灰恶魔们数秒钟之后的命运。

嘲讽的轻笑咧在Dante的嘴角，令他不得不去回想在此之前的情景。

 

Trish来的时候Vergil不在家，就剩下Dante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倒在沙发上装睡。然后他感到客人一脚踏在沙发上，尖利的鞋跟捅进沙发皮面，Dante紧闭双眼做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大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然后Trish用跟他娘当年一模一样的动作拎起他的耳朵，微笑着说“该起床了亲爱的”。

耳朵在她手里几乎被拧成煤气阀门般的360°。

Trish带来的是一桩看上去很不错的工作，外加上一次出任务的索赔账单。Dante诚恳地请她把账单放在工作之后解决，于是金发御姐姐拿出卖身契，我是说，工作合同，向他描述本次任务的始末。听起来简单，简单得近乎玩笑，唯一的不便在于要去邻镇并且必须立刻出发。Dante看了看墙角干瘪的方便面盒子，耸了耸肩膀，“Vergil不在，他回来找不到我的话会哭着去找警察的。”

“你们要是再不接点像样的工作，就该一起去哭着找警察了。”

“找警察干吗？”

“比如……故意抢银行失败让他把你们关进监狱以便获得免费的食宿之类……

对方笑得甜蜜，丰满的胸脯靠在桌子边缘挤出诱惑的形状，再一次强调他是多么需要立刻接一个有报酬的工作。Dante横着眼睛挥挥手以表达自己清心寡欲，并且对“有报酬”表示了坚定的怀疑。Trish斜倚在桌上，不偏不倚地跟那张母亲的照片形成平行，视觉效果惊人。

“……难道你不该相信一下像你母亲一样温柔美丽的女人么？”

“我从不相信我妈，何况‘温柔美丽’这个形容之于你就好比贤良淑德之于Nevan……”墙上的吉他跳出一声尖锐的长啸，于是所有人震聋发聩。Dante看着对面的Trish难得地收起恶魔一般慵懒而性感的表情，一时间居然与照片上的母亲有种重合的幻觉，他抱起双手把目光移向照片，“我记得拍完这张照片之后她立刻跳起来举起椅子猛击拍照者的头部，因为对方说她像蒙娜丽莎一样美丽。”

“诶……？”

“因为她说她不是没有眉毛的女人。”
Trish看着照片上母亲那温柔恬淡的模样，囧着脸说那个拍照者一定出门没选对日子。

“选日子也没用，”Dante也以囧脸回应，“那是我爸拍的。”

于是他们大眼对小眼地互瞪了两分钟，Trish尖锐地发现了对方身后墙角的方便面盒子，并成功转移话题，“你看你们都已经穷到连外卖PIZZA都叫不起了，就算吃PIZZA盒子也好过吃方便面盒子啊。”

“诶你怎么知道？我都吃了两天PIZZA盒子了，那些方便面盒子是Vergil的。”

Dante一面拍着大腿一面痛心疾首地回顾两兄弟为了PIZZA和方便面的吵架，Vergil对日本文化的热爱延续到泡面，而Dante死也不愿意放弃PIZZA的本土，为此他们多次PK，PK的结果是不管是方便面还是PIZZA都买不起了。

“……好吧这个工作我接了……”

 

事后回忆起来，那时他被生活所迫（？），以至于无法保持冷静做出正确的判断。

——那是毫无疑问的陷阱。

Vergil出门是故意的。因为Vergil要在他离开之后单独回到屋内。因为Vergil用某种方式雇佣或者迫使Trish在那个时侯到来，用一个莫须有的工作将他引诱外出。他现在大概能猜到Vergil的计划，并且他知道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在一切尚未结束之前去阻止对方。

机车继续飞驰，Dante在机车上高速斩杀恶魔，炮灰兵们在被Rebellion斩开的瞬间化为齑粉瞬间就消失在狂风里。机车的引擎在风声里咆哮，枪支振动从手臂上传递快感，可是现在他顾不上。他只能想到尽快赶回去，挫败Vergil的阴谋。他不知道Vergil用什么手段拉拢、收买甚至是胁迫了Trish，但至少可以推测目前对方有两个人，所以战斗力大于自己。事务所的影子出现在遥远的前方，他拉动机车的车头让它带着自己高高跃起，一头撞进事务所那常年不关的大门。Trish曾经用同样的方式闯进他的世界，他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而现在却伙同他的孪生哥哥来算计他，至于Vergil——啊这家伙，以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来看，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弟而是八辈子仇人吧——

不可信任的。他想。

他们都是不可信任的。

在这场战争中任何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撞开门的瞬间机车的发动机飙到了顶点，引擎疯转的嘶吼仿佛某种不和谐的高潮，他甩开机车在空中翻滚着陆，机车沉重地撞击地面，砸出巨大的凹坑。Dante从地上站起，目视他忠实的伙伴燃尽最后一滴汽油。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久，但至少这台机器对他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是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隐约地感觉到这件工作背后的阴谋。Trish带他到了一个荒僻的别墅之后就不见踪影，而等他从郊区赶回镇上才得知从这里返回自家的车三天一次。他顿时察觉到事有蹊跷，但即使是半魔也无法依靠脚力走回家。而此时显而易见地，争取时间已经至关重要。

“毫无疑问你需要一台车。这是我女儿的二手车，相信我，它的性能橡新的一样。”貌似奸商的大叔侃侃而谈，瞳孔的颜色就像波斯猫一样迥异。Dante在他对面横眉冷对千夫指。

“可你根本没有一台车，这是摩托，你当我是傻的吗？”

“哦亲爱的孩子谁叫你大白天穿着大红羽绒服乱跑，任何人都会当你是傻的。”

穿着大红羽绒服的流氓掏出枪压在奸商的鼻子上，奸商声泪俱下地描述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工作认真兢兢业业没想到今天因为一句羽绒服服就妻儿不保……最终Dante砍到两折买下了这台二手机车，离开的时候奸商在他的身后捂着布满不吉印记的脸，留下热切的泪水。

而穿大红羽绒服的骑士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欺负了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他一心想着要快点回家，并且最好能把前轮胎的车辙清晰地、牢固地印在Vergil的脸上。

 

站在Dante的立场上，“把前轮胎的车辙清晰地、牢固地印在Vergil的脸上”这想法并非痴人说梦，只是依然困困重重。在他终于舍弃了唯一值得信赖的战友——那台已经宣告报废的机车——之后，他如常地拎起两支终年陪伴自己，像手臂一样熟悉而亲切的手枪，开始扫荡密布在事务所各个角落中的恶魔。

“家”的概念被现实颠覆，事务所变成魔界大门微缩版，涌动出现的恶魔潮水般涌来，前赴后继地死在他的双枪一剑下。手指因为长时间扣动扳机的动作而开始麻木，枪声仿佛一刻不停地震动鼓膜，硝烟的温度似乎覆盖了身体，在Rebellion激起的剑风中他听到无数骨骼破碎和血肉撕裂的声音，来不及分辨溅落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敌人的哪个部分，战争从没有中场休息。

很好Vergil, 既然你想要战争，老子我随时恭候奉陪到底。

空气已经充满了死去恶魔散发出的尸臭，在Dante砍杀了数以万计的恶魔并且准备迎接新一轮炮灰的时候，爆炸的巨响打破僵局。那是火箭筒的声音，攻击范围和杀伤力都独一无二的武器。

他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招呼。

“来得太晚了伙计。我家都快变成焚化炉了。”

“我的机车找不到了，所以晚了。”Lady一边回答一边扛起火箭筒：“你居然不感谢美女大驾光临，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或许我应该多要一点报酬？”

有了火箭筒帮忙，战况顿时扭转，Dante退到Lady身边，两人立刻联手扫射恶魔，颇有Mr. & Miss Smith的风范。其间Lady丝毫不念旧情一面猎杀恶魔一面跟他讨价还价，他心里盘算着墙角的PIZZA盒和方便面盒能不能卖给收废纸的——显然无果——于是只好拼命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引导。唯一可靠的伙伴居然要依靠利益来吸引，他不得不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Lady是多么清纯可爱的一妹子呀……

他面前的妹子刚好操着粗口用火箭筒的炮口戳进一头恶魔的嘴里，然后发射，体液和肉末飞溅。最后一头恶魔死于Rebellion之下，他们站在几成废墟的房间里，Lady把火箭筒杵在地上歇了口气。

“然后干什么，我的雇主先生？还有你还没告诉我这次的报酬到底怎么算。”

“小姐，如果我们能揍扁Vergil，我就请你吃全城最好的PIZZA。”

“你脑子里就没有定义PIZZA之外的食物吗……”

Dante把双枪插回，示意Lady不要说话，然后悄声指了指右边的房门。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撅着嘴说“嘘”，表情近乎性感，因为接下来的任务充满挑战。

“来吧，我知道他在那里……让我们来勇闯Vergil的圣地。”

“……是召唤恶魔的地下室吗？”

“是厨房。”

 

Dante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告诉Lady算了，不然多管闲事的女人总会一直追问个不停的。

那天的事情发生在他们再一次为PIZZA和方便面吵架被超市保安请出去之后，Vergil锐利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跟项链有关系的细节——他看到地上一张画着五色圆环的纸片，捡起来之后确认那是一张彩票。Dante打着呵欠，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彩票上的开奖日期。

然后时间哗啦啦地到了开奖那天，当然他们谁也不会去注意，只是因为PS2争夺战扯坏了游戏机的电源，百无聊赖之下只好看整点新闻。新闻结束之后是天气预报，天气预报完了是开彩票。当时Dante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最后一包过期番茄酱，没注意到Vergil在客厅看着电视浑身一颤。

他只记得之前哥哥的造型好像退休的孤寡御宅族，绷着抱枕一副要把沙发坐成沙包的架势。然而当他从厨房回到客厅之后发现对方像热衷减肥的女人一样绕着客厅跑了五十多圈，他像看精神病一样盯着做高抬腿的Vergil, 后者一面停下来，一如既往地冷静地在他面前做完扩胸运动，一如既往地冷静地对他说，Dante，我只是觉得吃得有点撑，需要运动。

——如果方便面盒子也能吃的话你确实可以撑死，可我们已经三天没见过方便面调味包了好吗！！！

然后Vergil在弟弟囧成一朵花的表情之下冷静地开门说要出去长跑，事件之突兀导致Dante没有注意到桌上那张彩票也随之消失了。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那张彩票它叉的一定中了五百万，这该死的老哥要趁我不在卷款逃跑，所以才伙同Trish骗我上当，他们这对狗男女！！！”

他像哥斯拉喷火的造型一样嚎叫，然后立刻返身捧起Lady的手，“所以，你会帮我吧？”

女人胳膊里还挟着火箭筒，金属的炮管余温尚在。她温柔地看了他两秒钟，脱口而出。

“滚老子要回家！”

这时厨房的门被砰地推开，Vergil带着全套厨具打包屹立在门口，一手紧握Yamato一手拎着平底锅。从他背后吹出亘古不变的风，把煤气味道和锅底灰的残渣送进圣地之外的世界里。

“DIE！！！”

 

平心而论Vergil自然考虑周到，因此他其实也没有想过要捐款潜逃之类的事情，只是考虑到有某人在的话即使中彩票也不够他们开销两天，所以拜托Ttish（用“三七开”的方式拜托——从这角度看当哥哥的手法完全没有比他的笨蛋弟弟高明多少），想办法把某人引开，至少在他去兑奖之前……然而在厨房里听到外面某人天花乱坠的分析之后哥哥怒从心起，心想好哇你个死小子敢诽谤老子老子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卷款逃跑。于是全副武装状态推门出去，一点也没注意到问题的核心根本就不在卷款潜逃上面。

那边Dante和Lady还在为三七还是四六的问题争论不休，Vergil毫不犹豫地发动幻影剑把他们都钉在墙上。Dante慌忙之中张开一只手拦在Lady前面，其实恶魔终究无法背弃内心深处的人性，Lady刚要道谢，对方大吼一声“五五开！”，于是什么恶魔啊人性啊都和Dante一起被伪·球棒——真·火箭筒达成了墙上的斑点——没错，斑点。

眼看这桩小规模家庭伦理剧就要被扭曲成一张彩票引发的惨案的时候，男主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于是他跳起来，咆哮，爆魔。

“口胡不就是张彩票么我要用PIZZA的名字起誓我一定要把它拿到手！！！”

“伟大的Sparda之子，绝不会与垃圾食品为伍。”Vergil不甘示弱，“来吧今日待我清理门户。”

“口胡方便面更垃圾好不好！而且你说话为毛从和风泥轰系变成中国武侠风了！！”

于是他们双双吐槽对方，然后爆魔，然后对砍，半小时后例行公事地恢复原状坐在事务所的废墟上晒月亮。

今天的月亮依然很大，很亮，很圆，像个饼。

 

Lady在废墟里刨出一架机车的残骸，她莫名地想了想觉得这车看上去还真眼熟。这个时侯恶魔兄弟正在废墟顶上排排坐着，周围的建筑让夷为平地的事务所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天井，上方的天空狭小而深邃，没有云因此能看见深蓝色的天鹅绒一般的天幕。天幕把世界包围着，战争什么的都变成了渺小的瑕疵，渺小得像流星一闪而逝。

“所以还是我赢了。”

Vergil怀里抱着Yamato, 看着天空头也不回地说。Dante从月亮想到太阳，想不出什么是红的，只好以眼杀人地瞪着他哥，Rebellion垫在屁股下面，感觉有点凉。

“结果那彩票到底中了没？”Dante装模作样东张西望，当然即使用双刀兄弟的脑子想想也知道要在事务所的废墟里找一张彩票的几率基本就相当于在Leviathan肚子里找Dante。

“中了，但是不知道中了多少。”Vergil还是不回头，“电视节目还没演到具体数目就停电了。我们太久没交电费了。”

这个荒谬得无懈可击的理由让两个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地对望了半天，战争总是起于无稽的理由，而终于各种洗具杯具餐具。这样的战争于他们而言就像无尽的时间一样漫长，漫长到彼此都忘记了是不是有一那么天大家都会疲惫，无论站在对手的立场，抑或是讨论到对方终究是自己的至亲。头顶上的月光温柔而冰冷，Dante终于忍不住看着哥哥那跟自己一样湛蓝却忧郁的眼睛，拿出一生中最诚恳的声音说。

“我饿了。”

Vergil冷冷地注视着弟弟，默默地从脚下的厨具打包中翻出一口锅，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两个月饼——据说是前几天长跑的时候别人免费发的——Dante声泪俱下地控诉对方有福不同享有难就逃光，当哥哥的额上鼓起青筋说这是在打包厨具……清理厨具的时候无意翻出来的。

月饼的味道并不见得好，但在月光下吃月饼也算有异国情调的风雅（？），并且，对两个人来说，这是因为PIZZA和方便面吵翻很久以来，难得地，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享用着同样的食物。

……只是如果月饼能做的像PIZZA一样大就好了……

 

这天晚上剩下的时间出乎意料的平静。连恶魔也没有出没，仿佛世界都淹没在月光里睡着了。

当然，第二天Lady发现机车的真相，以及后来血洗事务所之类的杯具，暂时都不算在内。至于再后来Trish讨债上门，再次血洗事务所之类的餐具，那更不过是一阵清风……而已。

 

当恶魔兄弟二人再次带着嚎叫和吐槽爆魔掀开房顶的时候，依然是个有月亮的宁静的夜晚，事务所变成废墟，然后重建，然后再崩盘，如此日复一日终年不息。有个孩子曾经说，历史就像无止尽的华尔兹，战争、和平、革命的三种拍子，一直持续下去。Vergil曾经用这话教育Dante，然而后者不过是大吼着“叉的别用高达的台词好不好你这个死宅！！”跳起来继续PK而已。

 

所以……生活是场战争。

并且所有人都像炮灰一样幸福着。

 

 

·fin

写于09年9月

……完全忘了这篇，想不到我还写过搞笑的DMC文……

这篇从头到尾都在模仿当年阿A的风格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