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老师对不起

大圣归来，魔99×学徒15

 

 

 

猴子板起脸来，脑门上的红毛皱成一簇，眉眼都给压成了一道沟。

“不学！不学！”

这猴徒弟真是难将息，弟子诸人之中，也就他一个要学这学那还挑三拣四,还非要学长生。菩提祖师起身离座，佯作生气，抄起戒尺在他头上敲了三下，想要背起手，却又略有迟疑，最终犹豫了片刻，手又放下了。

“你这猢狲倒是挑剔，来此间把后山的桃子吃了个饱，礼仪应对却还是全然不守章法，也罢也罢。”

说完拂袖而去。

一众师兄都责备猴子不该惹师父生气，猴子揣摩着祖师的动作，戒尺三下倒是能解，却不知师父突然离去是什么意思。

 

是夜三更，孙悟空偷偷从房中出来，摸黑走到祖师门前。窗内一篇黑灯瞎火，并没有师父醒来的迹象。

师父看起来是铁了心，不想教他长生之术了。

猴子打了个呵欠，打算回房睡觉，却不知为何觉得余光里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就消失了。他本来也是精神，这下更是睡意全无，追着那一抹暗红就走。

就这么一路追到了后山。

 

后山黑漆漆一片，却在朦胧的天光里，显出一丝不同。

猴子追到山上，才意识这不同究竟在何处——那些满山的桃树，都结满了鲜红硕大的桃子。他一算时间，离上次上山吃桃好像也没到一年，时节不对，却不知为何突然满山的树都是一树好桃。伸手去摘，倒也真的摘了下来，能够确定不是自己在发梦。

他也心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爬上树杈，拣了一个大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张口便啃。没啃两口，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嘻嘻一笑，似在那里已经看了多时。

“老弟还真是心思悠闲，不担心自己性命，却晓得着吃桃为上。”

猴子听得那声音调笑，按耐不住，劈手便把手里的桃子向身后砸去。回头，却看到那桃子被对方稳稳当当接在手里。

身后的树上蹲着一个圆脸的猴子，金甲红袍，头上两根翎羽随着他的笑声颤巍巍地晃动，煞是威风。不过他倒是不怯，大家都是猴，谁怕谁呢。

圆脸猴子睁开眯起的眼，却是一双血红的瞳孔。

孙悟空嘴硬抵回去：“俺老孙现在桃也吃得，道也修得，没什么性命之忧。”

“你今年几岁？”

悟空掰起手指算了半天，虚报出一个模糊的数字，圆脸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听俺说，待到你满三百四十二岁之日，命该善终，便自有地府鬼差前来带你魂魄走也。”

“鳖孙，俺现在不但吃得这桃，也能揍得你满脸桃花开。”袖子一挽，提拳上前。

后者轻松躲开，倒也不恼。

“所以俺说你不担心性命，倒有心思吃桃。”

说话间圆脸猴子突然翻身一跃，停在悟空面前，两猴中间只隔着一个桃儿。那赤红色的双瞳直勾勾地看进悟空眼里，让人不免心烦意乱，圆脸却压低了声音，道：“长生之妙道，俺倒是略懂几分，只要你信俺……”

悟空撇起嘴把这狂妄的不速之客上下打量一番，身量比自己还小得多，口气倒是大得很，这种人最应该让他踢到铁板挫挫威风。他不吭一声，照着对方面门便飞起一踢。

——却没能得逞。那小个子的猴单手抓住他脚腕，顺手一扔将他整个甩了出去。悟空急忙调整姿势，才勉强没有撞到树上。然而低头一看，脚腕上生生被捏出五个指印，连毛都被捏塌了。

他怒而龇起牙咆哮了一声，想也没想就又冲了上去。

……然后再一次被对方撂倒。

另一只猴儿不紧不慢地晃动着尾巴，通红的眼珠看上去邪气莹莹。他咬了一口手上的桃子（这桃子还是刚才悟空扔的），舔了舔嘴唇上的桃汁。

悟空急冲冲地哼了两声，再次跳起来冲上去。

 

两只猴子都很敏捷，一拳一脚，过招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但修为上的差距很快显示出来，当悟空开始因为用力而喘气的时候，另一只猴依然安静得像一片羽毛。他抓着一个空子，双手将比自己高大的那一个倒摔在地上。

悟空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发现不知何时对方手里出现了一根金灿灿的棍子，正死死地压在自己喉咙上。那猴子歪了歪嘴，露出一颗尖利的虎牙。

“俺不是很有耐心的。”

悟空仗着自己天生也算有几分力气，想要把对方连猴带棒掀翻，却是被压得纹丝不动。圆脸猴儿笑了一声：“这是大禹治水的神铁，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凭你是掀不动的。”

被压制着的那一个听这话说得玄乎，心里却不禁动了几分意。日间师父也不愿教他长生术，要是真的遇上命中劫数，那便是要被鬼差用锁链拴着，拖到十王店，被阎王审个里外通透。他一路求仙十几年，到底也就是为求个长生之法，如今有人愿意授他，为何不干？

何况以这矮猴子的能耐，若要伤他，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了。

他艰难地伸出手去，抓住了对方的腕子。

“俺信你，你不要食言。”

那猴儿仰头大笑。

“俺老孙一言既出，如白染皂。”

 

于是两猴盘膝相对，圆脸猴儿轻声附耳，向悟空传授长生之术。后者听得用心，也没有介意对方的双手揽着自己肩膀。猴儿将口诀反复念了几次，悟空已经牢记于心，这才发现对方还搂着自己，毫无松手的意思。

悟空干咳一声，意思是差不多他该走了。

猴儿怔了一下，好像方才被惊醒一样，火烫似的松开了手。

“对不住，天色也快到了，俺先告辞。若还有想学，尽可以来找我。”他说完脚尖一踮，跃入树林中便不见了踪影。

悟空揉着肩膀站起来，想这猴儿虽然来历可疑，倒也没有加害他的意思，加上自己又得了仙法，心里暗喜，悄悄回房不提。

 

石猴天生聪慧，又勤快，潜心默练，每日按照口诀调息。三年过去，虽然不知是否长生，倒是真的能察觉到身体轻盈，步伐矫健，体内有真气萦绕。悟空心下暗喜，这大概真的是撞了什么狗屎运，三更半夜里在后山上遇到了神人。

菩提祖师却是一点都没有要教他的样子，每日功课依然是讲经论道，习字焚香，连挑水劈柴的时间都减少了，幸而在他之后甚少有弟子入门，因此还有机会去烂桃山上溜达一圈。想起那一夜的奇怪经历，他虽然从未告知旁人，却依旧感到几分不安。

一日他乘着上山砍柴，又走到三年前那处，默默地把口诀在心里念了一遍。

“看来老弟对俺念念不忘啊。”

圆脸的猴儿轻扯翎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悟空心头说不清是喜是忧，赶紧转身摆出防御的姿势，不过对方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把翎羽拉了一根叼在嘴里玩。红色的羽毛被他含着，悟空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你这妖怪怎么还在，三年了还不走啊。”

“没大没小，俺教了你，照理你还应该叫俺一声师父哩。”

看着比他自己矮了半个头还多的猴，悟空咬了咬牙关，硬是没张嘴。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是面对这猴子，不知为何“师父”二字就是叫不出口。

猴儿毫不介意，打个花式松开翎子，走近过来。

“俺看你也叫不来，虽然按辈分我大概要算你师……兄？”他犹豫了一下，眼神闪到了别处，“不如叫俺师哥如何。或者你就叫哥也可以。”

悟空斜着眼看了他一会儿，马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轻轻哼了一声。

“师……哥。”

 

两猴席地而坐，经过前一次，今回悟空已经没有把对方当仇人，但坐下的时候仍旧本能地保持了一段距离。圆脸猴儿看了看他，笑了。

“上次的口诀练得如何了。”

“在练。”

“师……菩提老祖可有教你如何避三灾利害？”

“啥？”

猴儿皱了皱眉：“你平时都干些什么修行？”

“讲经论道，习字焚香，养花种树，劈柴挑水。”

猴儿鼓着腮帮望着他，一对金色眼瞳瞪得有如铜铃那么大。

“没别的？”

“没别的。不然还能修什么？师父说了，修行重在修心，身如凡体，道在心中。”悟空老老实实招来，没说他这几年勤练口诀加上日常劳作，体力倒是好了很多。

猴儿却突然跳了起来，像个陀螺一样绕着他打转，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时间不对”之类的话。悟空看他转了两圈，转得自己心慌，问：“你这是要干嘛？”

自称师哥的猴抓住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拎起来。

“罢罢罢，师哥再救你一次。”

 

猴儿滕地一下跳将起来：“俺教你地煞七十二变化，好令你避开雷、火、风三灾。”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悟空没多言，按照对方所说的一一记下。完了，猴儿给他做示范，一转身便变成个长尾斑雀，两根翎毛正好跟他头冠上的一模一样。悟空瞅得心痒，又想着不能落人下风，忙不迭地口中念决，一变变成个鹞子。斑雀儿不及鹞子凶猛，于是瞬间又变成一只金雕。悟空来了兴致，正想再变，忽然心里小念头一动，玩个下三滥的，变作一只花鸨。

他正想扇扇翅膀摆出挑衅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利爪已经在他眼前大张开，金雕不知中了什么邪，像一座山一样扼住他的脖子把他从半空直压到地上。他的背在泥巴和石头上撞得生痛，因为对方的钳制而缺氧，剧烈的咳嗽让他不能维持法相而变回原形。对方也变了回来，骑在他身上膝盖抵着他的胸口，两手死死地卡着他脖子。

“你突然发疯作甚……！！”

悟空挣扎着把对方掀下去。对方好像变了个猴似的，忿忿不平地龇着牙，眼睛里的红色仿佛要流出血来。

“你给俺听着，不，你给俺记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嘴里好像喷着火，“以后不准变花鸨。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准变花鸨。遇上什么敌人都不准变花鸨。”

下面那个莫名其妙，不过总算还是点了点头。

 

猴儿松开手，悟空把自己撑起来。他看着对方别过头去不理他，不知为何老大不是滋味儿。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一边叫他记住口诀，一边自顾自地整理身上盔甲，把翎毛理顺，眼看着就要走人。悟空只好伸手抓住了那红艳艳的披风。

“你干嘛。”

“……想请教师哥高姓大名。”他强硬地说，“你教俺两回了，即使不算终日为父，好歹让俺知道一下尊号吧。”

鲜红色的眼睛虚了起来，好像从那条缝里谨慎地审视着他。矮个儿的猴子纵身一跃跳上树枝，眼神儿可没从他身上挪开半分。那长长的披风从高处滑下，宛如血一般的流水落花。

悟空发现自己也无法移开目光。

自称师哥的猴子咧嘴一笑，睁开一对血瞳。

“身如玄铁，火眼金睛，长生不老，七十二变。俺是……齐天大圣。”

 

他腾空一跃，暮然消失在桃林之中，不带走一个桃子。

悟空在空旷的林中呆了片刻，却不晓得为何面上微热。

 

那之后又过了许久。悟空照着七十二变口诀勤学苦练，常常趁没人注意就变个树啊花啊的，有时候把不明就里的师兄弟吓得够呛。师兄弟跑去找师傅告状，却又不知道是悟空所为，指不出正主，只好说有精怪为患，每每都是无果而终。

每日日课依然是讲经论道，习字焚香，养花种树，劈柴挑水。

悟空心里暗暗得意，只是那之后自称齐天大圣的猴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惦记起对方高超的本事，腾云驾雾，还有那根神兵铁棒，煞是威风——于是不知不自觉又没事就往后山上跑。烂桃山的桃红了一季又一季，养了猴子一年又一年。

然后齐天大圣终于又一次出现了。

他倨傲地站在半空的云端上，居高临下地瞪着悟空，惊得后者把肩膀上的柴都吓掉了。

“孙悟空，别来无恙，这么久了，菩提老祖可有教你筋斗云？”

悟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好拨浪鼓一样摇头。

“哼，这怕是要逼俺……”猴子甩了甩头上的翎子，仿佛那只是两根奇怪的触角，“老弟，你看着筋斗云，可想学？”

那片云就在他脚下，藕丝步云履绣得精致，踩在云头上宛如霞光。

此刻说“不想”，绝对是对不起良心的。

“想学就听俺的。”师哥一把抓起悟空，筋斗云带着俩猴，瞬间便窜上云霄。

 

撞破苍穹不在话下，筋斗云从地面直穿到天际，在云头上倒着翻了十几圈，用现在的话来说，比过山车刺激不知多少倍。

悟空抓着师哥的腰，倒不是特别害怕，只是兴奋得紧，好像心里那只小猴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边跳一边狂笑着大叫“放我出来”。

疯了一阵之后他们降到一个不算太高的高度，淡淡的云雾飘在身边，再继续往下，回到了离地面不到的树颠位置，身下就是烂桃山的桃树，郁郁葱葱，甚至还有桃花。师哥抓住看个不停的猴把他拉回云头上，嬉皮笑脸：“老弟看这筋斗云如何？想学么？”

“想是想，只是瞒着师父这么些年了，似乎不妥。”长脸猴子搔搔脸，又往下看了一眼。

“不碍事，你只要听我的……”猴子慢慢靠近过来，一双赤色火眼在悟空身上扫个不停，想要流血，又像要流火，“脱衣服。”

“啥？练这玩意儿还要脱衣服？！”

“哎叫你脱你就脱，亏不了你。”

虽然悟空抱着极大的怀疑，但这位师哥已经两次教会自己师父都不教的招法，想来也不会害他，大概是高级的法术修炼的法子也与众不同吧，他拧巴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把手伸向腰间。

师哥不耐烦了，一把抽掉他的腰带，扯开他身上的短袍。筋斗云浮在树枝之间，较高的身体被按在桃花丛里，师哥毫不费力地压着他，把身体伏低，让脸贴近悟空的脖子。他笑的时候露出了尖利的犬牙。

桃花的气息钻进他们的五脏六腑。悟空挣扎了一下，纹丝不动，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师哥，你这是……要吃俺？”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惊雷从天空里劈下来，正中筋斗云。

那云顿时被击得粉碎。两只猴都从半空里跌下来，师哥迅速祭起法力避开，悟空却是没法挡，只好变成一只羽鸽，在空中扑了几下翅膀想要慢点落脚，然而又一个雷电凭空闪起，把他打得两眼昏花半死不活，从半空里直直地栽到地上。

悟空趴在地上，视线模糊，浑身剧痛，手臂无力撑起自己。朦脓中他似乎看到是谁站在自己面前，然后师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菩提……”猴儿的声音好像间隔了一万年那么飘渺，好像在磨牙，又好像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妖孽！”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师父如此震怒，音调都变了样，“谁人许你到此！还不快快滚出方寸山！否则，九天神雷让你永世不得转生！”

用披风挡住雷击的齐天大圣甩开那艳红的布料，同样血红的眼睛眨了几下，努力地把什么情绪憋回去，重新露出凶狠的模样来。他笑骂一声，像所有入了魔的妖邪一样磨着尖利的爪牙，道：“眼见就要得手，却没想你这老头这个时候来乱俺好事，菩提，你既然连长生之术和七十二变都不教这猴子，不妨让我处置，反正他都逃不过生老病死。”

“吾不教他，正是不想让他踏上你的老路！当年你在此修道，也算伶俐，却是没想到你会坠入魔道，与天地为煞，众生为敌，那时将你逐出门下，便布下阵法，永世不能让你踏上方寸山土地，如今谁敢放你再进来！”

齐天大圣朝趴在地上的悟空抬了抬下巴，“师父竟然不知道这小子跟俺同出一石，有冥冥之系么，只要他在这里，俺就进得来；只要吃了他，俺就能法力倍增，所以俺教他你不教的，要不是你今日进来，俺就得了手……”

悟空趴在地上，身不能动，耳却听得清晰，只觉得浑身陷入冰冷，比冬日的冰窖还冷，像是永远不会化开那样冷，那些话像刀子锯开身心，即使刚才师哥真的吃了他，把他的四肢血肉在口中嚼烂，也未必有此刻这般肝胆皆裂。

菩提祖师踏上一步，挡在悟空与齐天大圣之间，语带威胁：“孙悟空，当年我赐你名，可不是为了让你纵横魔道，你若再不离开此山，别怪吾将你贬在九幽之下。”

入了魔的猴子咬牙啐了一口，望了望地上的悟空，长叹一声，道：“罢了，今番到此为止，不过俺还有一事未完——老弟，俺现在将筋斗云的口诀传与你，你记好了……”

他的一字一句都落入悟空的耳朵，竟然好像刻在石头上一般清晰难忘。

话毕，齐天大圣拉一把披风，一驾筋斗云，凭空冲上云霄，不再出现。

悟空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般地沉默。菩提叹了一口气，命令师兄弟将他带回房舍，慢慢将息。

数日后，孙悟空离开方寸山。

 

菩提看着跪在座前的徒弟，知道此刻留他不住，只能叹息。“你执意要走，那便离去吧，只是莫要再提你是我门下弟子，莫再回此处了。”

“弟子不敢。弟子所学，皆为俺兄长传授，并无三星洞所教。”猴子不抬头，也看不到表情。

“悟空……为师只叮嘱一次，你今后无论为仙为妖，莫要忘了正道，不要像他一样入了魔，便没有回头之路了。”

“弟子明白，牢记本心，绝不会坠入魔道。”

他再一次深深伏在地上，叩首作揖。

 

后来。

望风的猴子猴孙争先恐地跳进洞厅，毛手毛脚地告诉他：“大王！天兵天将已经在洞外摆阵了！”

一众小妖都惊得手足无措，斜躺在石座上的猴王大喝一声才让他们安静下来。猴王一身披挂，一步跳将起来，将手里的酒坛扔到一边，一手招呼：“孩儿们，今天带你们开开眼，所有人跟俺出阵！”

他走到洞外，洞口的旗子在风里放肆地翻飞，上面的字迹通红崭新，即使站在云头上也能看到。孙悟空右手一晃，从耳朵取出金箍棒，迎风一展便恢复成碗口粗细。他看着旁边溪水中自己的倒影，金甲红袍，头上两根翎羽随着他的动作颤巍巍地晃动，手执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定海神针，如此熟悉，只是自己没有那鲜红的血瞳。

他嘿嘿一笑，将金箍棒转了几圈，在地上杵出数道裂纹。

“上面那些神仙老儿，给俺洗干净耳朵听好了！今天孙爷爷要杀得你们——不敢再念出我花果山的名字！！”

他念动口诀，招来筋斗云，冲上前阵。

“身如玄铁，火眼金睛，长生不老，七十二变。俺是……齐天大圣！！”

 

在非常，非常遥远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人，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完。

 

 

 

后记

我知道标题实在太烂了233333

其实结桃子的桃树，和开桃花的桃树，并不是一种东西，烂桃山当然也称不上桃花源，所以这个标题完全是借东风而已_(:3)∠)_

 

这篇一直纠结于到底要不要肉的问题，因为觉得“魔99想要趁机吃了还很青涩啥都不懂的学徒15”这个设定实在太方便肉了……而且他们还在桃花丛里23333推倒在桃花丛里啊！！！23333这样都肉不起来真的是我没办法写的缘故了……

文中99是真的想吃了15来着，当然他也有留后路，要是遇到反抗吃不成的话就拉15一起入魔啦。不过自然是都没有成功……本来还想写魔99依然惦记着师徒之情，临走之前想多看师傅一眼，但似乎会冲淡99和15 的关系，所以就没有写，结果总觉得把菩提祖师的形象写得不够好……
至于菩提当然是中途就发现15偷偷学艺了，只是不想点破99是他哥这个事儿。

最后算是开放性结局吧，如果非要说有结局的话。反正15依然成了齐天大圣，但是不会入魔。

以上，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2015.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