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更新又过了半年……
本想在这一章完结，但是越写越长，只好分拆成两章了。
上一章：[美队2/冬兵&鹰眼/无CP] 谈谈人生 20.
21.
你的人生又怎么样？
他大约只能用一根中指来回答这样的问题。
Clint气急败坏。他伪装，他欺骗，他甚至背叛了Fury来换取这次寻找答案的机会。但一切都落了空。冬兵消失在他们眼前，这一次可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能轻易地在三曲翼大楼里找到他了。
而且Clint自己也暴露在另外几个麻烦的同伴面前。Tony Stark肯定比Fury那个老家伙更难对付，而且Clint还差点报销了他昂贵的车库和亲爱的Jarvis。
如果他足够幸运，也许能在暴怒的阔佬将他从天上扔下去的时候被什么国旗旗杆挂住。
“Stark！Stark！ To——Tony!”
他吼叫起来，试图分散阔佬的注意力以便寻找机会。但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何况对方是高级技工，最善于修补失误。
“Bucky!”
美国队长不顾爆炸之后的余震，奋力挡开阻碍他的各种建渣，拼命试图在爆炸过后的废墟里寻找他的朋友。Clint知道那希望微乎其微——如果冬兵不希望被找到，那么他就无法被找到。他努力转过身，想让和阔佬商量一下饶他一命的问题——
但是没有时间给他说服Tony了。Bucky的对钢架的攻击远不止拆掉一座轨道，更有可能是撼动了这个洞穴的岩层。整个洞窟都震动了起来，仿佛《2012》被浓缩在纽约的地下隧道里上演。
“呃啊！我讨厌——你们这些特工和杀手！！”钢铁侠愤怒地咆哮，同时开始加速。被他拎着的Clint感到有无数碎片撞在脸上和身上，另一侧猎鹰已经抓着美国队长飞了起来。洞窟开始塌陷，灰土和砖石在下坠，他们无法再多停留一分钟。四周的碎石和瓦砾击打在Clint身上，他依稀记得Tony再次加速的风压有多痛，有什么东西撞了他的头，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反正他的人生总是能更糟糕。
Clint在史塔克大厦的某个高级沙发上醒来。
有一些细小而富有节奏感的声响吵醒了他，他慢慢分开眼皮，让在黑暗中过久的眼球适应了光线，然后又闭了回去。他的耳朵还好，能分辨出那个细小而富有节奏感的声音来自桌上的一个摆锤时钟。他的意识已经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在附近激烈争论的声音之下，一个人很难保持昏迷状态。
幸而爆炸和塌陷没有损伤到他的听力。他分辨出属于Steve Rogers和Tony Stark的声音，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听上去正在针锋相对。Clint轻轻地活动了一下关节，起身缓步走向门边。
阔佬总裁的声音从隔壁房间清晰地传过来。
“所以，你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伟大的美国队长。”
死要面子的Tony Stark竟然使用“伟大的美国队长”这个词，Clint隔着墙壁都能想象他脸上嘲讽的表情。而且他也知道，Steve Rogers早在七十年前就吃够了这一套。这不会有什么作用的。
“我必须找到Bucky.”Steve坚定的声音说道。
Tony大概把什么东西放在桌上，一点声响，但很快被他的声音盖过。
“Steve, 我明白——好吧，至少，我以为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愿意帮你，我们都愿意。但我们刚刚在纽约底下玩了一场洞窟探险，那场爆炸波及了十个街区，虽然没人丧命但也产生了几十上百名伤者。美国政府不是瞎的，Fury明天可能就会查到我们头上，而你又刚好从国防部回来——”
“那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也会查到Bucky，他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那意味着我们也会更危险！我可不想复仇者联盟还没正式建立起来，就被关门大吉了！”
“Tony，Bucky隐藏在城市里对他自己和民众都不安全。国防部和Fury为了掩盖一直以来他们所作的一切，早就布置了备用计划ABCDEFG，他们想到的远比你想的还多！”
“所以Nick Fury才在华盛顿大街上被你的老朋友炸飞了吗？”
一个沉闷的声音。Tony大概是往桌上拍了一巴掌。然后他继续说。
“队长，你得明白，你的朋友远比你认为的更可怕，在我们着手寻找他之前他完全能藏在纽约的每一个下水道，就像那些吃披萨的忍者乌龟一样——而我们如果引来政府的敌对，只会让我们的行动更艰难，甚至把更多的普通人卷进来！”
“所以我们就藏在你的大厦里，迎接国防部或者中情局的审问，再开一个记者发布会？那时Bucky早就消失在美国了，并且政府也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Steve的音调也明显提高了，话语中透露着急躁和不安。
“那好，”钢铁侠哼了一声，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下面的话让Clint心底一凉，“那么请隔壁那位神盾局的前特工来为我们解答一下，我们究竟能不能找到神出鬼没的前杀手？”
Clint只好认命地打开门，参与到这场争论中。
“Clint。”Steve从一双紧蹙的眉毛下望着他，让Clint有点背上发毛，“你和Bucky一起呆了多久？”
“没多久，就几天吧。”Clint感到自己的语气就像个作弊被抓包的学生。
美国队长深吸了一口气。
“他……他怎么样？”
他怎么样？Clint搜肠刮肚地想，他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不能像天才科学家一样脱口而出各种华丽的比喻句，自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大脑无法做出正常的分析。冬兵，或者Bucky，那个杀手、士兵、寻找自己和寻找过去的男人，他怎么样？
“我不是太确定。”Clint斟酌着用词，下意识舔了舔他干裂的下嘴唇，他已经很久没有喝水，声音嘶哑，“他——我——我在三曲翼大楼遇到他，他在找队长的档案。我们达成协议各取所需，我们去了很多地方——”
其实并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在脑中拼凑出完全不同的图像。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有多久呢，两天还是三天？在三曲翼大楼，在垃圾堆一样的临时住所，在Steve的故居，在深夜的路边旅馆，在废弃的地下列车——想找回自己的杀手和想证明自己的特工一起，他们像最糟糕的临时组合，互相质疑、互相监视、互相算计……互相关照，如同逃出疯人院的病友一样经历着摸爬滚打的人生，他们傻乎乎的组合好像一部经费吃紧的迪士尼动画。
然而不同的是，迪士尼动画都会有圆满的结局。
Steve仍旧等着他的回答，美国队长漂亮的蓝眼睛像是一双宝石，仅仅只是注视对方也会给人力量，但Clint是一名射手，他不得不看向更远的地方——他环视周围，复仇者的队友们真诚地望着他，他们每一个都比失忆的杀手更值得信任。他的视线移到茶几，那里有一小块冰正在融化，每一秒都在改变形状，每一秒都更接近死亡。
Clint明白自己不会死，Bucky也不会，他们都会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继续活着，继续他们糟糕的人生，像倔强的植物从阴暗水沟里长出新的枝子。
他用手掌捂着脸颊，发出沉闷的笑声。
“你们找不到他的。这一摊事过后他肯定会小心地躲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不管对方是敌人还是朋友；他会小心每一个人，让自己像变色龙一样融进纽约市民，像一个真正的幽灵那样消失在我们眼皮下面。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次找到他了，当时能遇到他全凭运气。”他干巴巴地说，心里知道那根本不是全凭运气，“你们每个人都太着急，当然也包括我……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Clint，”美国队长诚挚地念着他的名字，让他几乎要心软，“Bucky他——”
“队长。”Clint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也比你想象中更简单，你……你得给他一点时间。他需要一点时间。他得自己找出答案，他得和自己谈谈……”
说完他像一个获救之后突然陷入颓废的人那样，把脸埋进掌心里，肩膀耷拉了下去。没有人出声。半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跄地向门的方向走。
Natasha忍不住开口：“Clint——”
他抽抽鼻子，深吸一口气。“Nat，”他顿了一下，“我要回家。我大概也需要一点时间……”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将钢铁侠的白眼和美国队长的期待都甩在身后。
连Javis也没有阻拦他。
布鲁克林像往常一样平静。
Clint用力扣上番茄酱的盖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就应该这么做，仿佛不这么做，就会有什么不可见的狙击手一枪打中他的脑袋似的。这当然不可能发生，Clint花费巨大的代价买下这栋公寓，他了解附近每一栋楼上的每一个最佳狙击点，任何枪手都不可能在他——“鹰眼”本人——的眼皮底下狙击他自己。
又或者，他现在这个潦倒的样子，不会再有什么人舍得派狙击手来对付他了。
他过着最穷困的布鲁克林人所应该过的生活。清扫屋顶的排水沟，检修公寓的逃生楼梯，看看有线电视的天线是不是又坏了。Tony Stark会对他糟糕的电器常识嗤之以鼻，但Clint先是拒绝了了阔佬的邀请，然后又搞砸了阔佬的计划，他大概不会来帮Clint修电视机和天线了。鹰眼脱下制服，穿着三天没洗的皱巴巴的减价T恤，看新闻，点外卖，用黏糊糊的咖啡壶大口喝咖啡。他的弓箭就挂在墙上，仿佛装饰品般一动不动。
什么神盾局，什么复仇者，都被这些肮脏的日常冲淡了颜色，变成了遥远的形态，好像旧玻璃上一块擦不干净的斑痕。
黄昏的时候稍微有些闷热，太阳已经有一半沉入地平线以下。这是适宜野餐的好天气。公寓的房客们依然在屋顶的天台上烤肉喝啤酒，人们拿他的硬币和啤酒瓶开玩笑，西蒙娜的孩子又哭了，有线电视的信号总是很糟糕。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好像一切都不为所动。布鲁克林仍旧是那个他所了解的布鲁克林。
“Clint，你怎么了？”西蒙娜的其中一个孩子拉了拉他的衣角，“你要保护我们，你必须坚强起来。”
好吧，坚强。虽然他也没想到会轮到几岁的小朋友来教育自己要坚强，但还是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谢谢你关心，我没事。”
“你要坚强起来，才能把垃圾幽灵打跑。”
他正在寻思这是不是什么新的卡通片名词，西蒙娜打断了他。
“Clint，前几天我在垃圾箱附近看到奇怪的人……你最好去看看。”
Clint想不出还有什么比穿赛车服的流氓更奇怪了，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在烤肉聚会结束之后，独自去查看垃圾箱。
然后他像个走大运的拾荒者一样，在那里捡到一个昏睡过去的冬日战士。
这情景颇有几分眼熟。
Clint把冬兵（或者是Bucky？他还不能确定）搬回乱七八糟的屋里，扔进浴室。在冷水作用下，后者很快醒来了。他看着Clint，似乎不怎么惊讶，只是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Clint一言不发地给他找了干净的衣服和毛巾，然后回到客厅等待。
桌上放着扣紧盖子的番茄酱和冷掉的披萨。他知道冬兵不会逃走。那几乎是一种默契——他就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士兵从浴室走出来，穿着新的工装背心和运动裤，湿漉漉的黑发滴着水；他好像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做。
冬兵看上去就像是个健身完毕准备去就把找乐子的钢铁工人。
Clint看着他在对面坐下来，向他示意手里的啤酒。另一罐已经拉开的啤酒放在桌上，罐子外壁已经开始凝结出水珠，这是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清冽而甘醇。如果不是清楚对方的身份，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下班后最普通的美国人。
Clint一向自以为能说会道，此刻却不知道该从什么起头才好。
冬兵握着啤酒，罐子上并没有留下任何凹痕，他的手很轻，他很安静。
最终，Clint打破了沉默：“咱们谈谈？”
冬兵沉默地注视着他，他的眼睛像是结冰的湖水，冰层之下暗流涌动。最后他说，好。
tbc.
下一章一定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