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用ID诺克斯或者Nox。
老年人。资深手癌。常驻北极,口味清奇。
随时爬墙,随缘回坑。非常乱,且非常懒。

[Fate/ stay night][双弓]Requiem for a Dream 8.

8

故事的开始趋于诡谲。

苍老的大宅里,药剂师慢慢地走着,小心翼翼地把走廊上那些平时没有点亮的蜡烛都一一点燃。蜡烛像是经过某种处理,全都透着诡异的鲜红色,宛如人鱼的眼泪。

他经过的地方开始明亮起来,只是蜡烛的火焰中,渐渐地涌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紫雾。

 

在大宅的出口,学徒被守卫的士兵拦住了。

“宵禁!今晚任何人不能离开,你不知道命令吗。”大个子轻易地推搡着魔术师,显然没有把这个矮小的助手放在眼里,他的同伴在一旁嗤笑着检查子弹,大门被坚固的锁链扣住了。

学徒踉跄了几步,然而双手依然护住怀里的灯。一个士兵好奇地凑了过来,一边伸出多毛的手臂一边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东西?

学徒畏惧地退了半步,然而手的动作依然没有变。

——我得……保护它。

——我要到墓地去。

——我要带着它到墓地去。

学徒跳了起来。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中了士兵的膝盖,趁对方弯腰之际从将暗藏在中的药剂捏爆,刺鼻的烟雾顿时从他的指缝中喷涌而出,他立刻摊开手,药剂立刻随着风向扑向士兵,令他们剧烈地咳嗽起来。菲塞勒把衣领的拉起来裹住口鼻迅速抱着灯跳开。十几秒钟后,咳嗽的声音平息了,两个士兵拖着步子走向他,既没有发问也没有行动。菲塞勒打了一个响指。

“开门。”

随着铁锈摩擦的杂音,沉重的门锁被打开了,他大步地走向外面黑暗的道路,身后的士兵依然维持着开门的姿势,两只眼睛在脸上空洞地睁着,嘴角向下扯着,好像被剪断了提线的木偶。

修普诺斯——最顶级的催眠剂,几乎不给予缓冲的时间,起效的速度可以与催眠系魔术相比,却又不需要使用任何回路,仅仅将调制好的药物碾成粉末摄入对方体内,就能在数秒钟之内让被暗示者彻底听令于药剂师——但它有着可怕的副作用,如果药剂师不解开药效,被催眠者将会永远地沉浸在命令的暗示中。这种几乎算禁忌的药剂是导师的得意之作,他从来未曾知道具体配方——哦所以,可恶,这种药剂菲塞勒能够自行使用的分量非常少,这让他不得不格外谨慎——

但是他现在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两人份的剂量,因为他一定要带着这盏灯到墓地去。

不得不去,不得不去。

这样的欲望由心而生,不需要过程甚至理由。他清晰地看到自己想要去做并且不得不做的事,正如他当年不得不从时计塔中偷走那片干枯的蛇蜕。

 

窗帘之后已经没有人影。

在黑白双剑的锋刃之下,人造人并没有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上方的英灵俯身凝望着它,手中的凶器已经刺破了些许的皮肤。人造人的血液依然是红色的。

“灭口……是没有意义的。”它说。

钢色的瞳孔从上方注视着人造人的眼睛和脸。它等待着对方说出“你怎么知道”或者“去死吧”,甚至等待着刀锋在下一个瞬间割开自己的喉管。它的死亡不会对这个岛上的事情造成任何影响,一切会继续沿着预定的方向前行。可是除了它之外没人知道。所有的士兵依然不知道今夜之内自己将会被杀戮,上尉会为了调遣和决策彻夜未眠等待死亡,英雄王将要为自己的存在而被抹杀直至回归英灵座。

因为他们的敌人是世界派遣的杀手。

它知道对方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那一切都不可逆转,不关乎任何人的意志——不管它的前主人如何卑劣地想要创造胜利,或者年长的药剂师如何使唤年轻的学徒,不管上尉下达何种命令和指示,或者士兵们散漫却又顽强地想要活着的决心——人类总是拥有各种各样的意志、思考、念想,然而与无限庞大的这个世界相比它们都微不足道——那就仿佛在深潭中扔进一粒沙,连一波水纹都激不起来。

我们是如此地渺小以至于以为能做出决定。

我们是如此地天真以至于一无所知地死亡。

我们是如此地愚妄以至于期盼着挣扎。

眼泪从它的眼眶里滚了出来,这让人造人感到诧异,因为它并没有被赋予那种悲天悯人的机能,即使能察觉到事件背后的真实也未能让它做出“感情”的反应。可是现在它感到害怕,它感到身体再一次颤抖起来,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仿佛刚刚经历过,在之前英灵卡着它脖子产生接触的瞬间——

它明白了。

就好像被英雄王梦中的整个世界所压抑一样,作为容器的身体,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自身所搜集的东西感染了——那梦里的,过去与未来的,被诅咒和被奢求的,死去和绝望的。

哪怕是仅仅不足百万分之一的绝望,就足以摧毁一颗残损的心脏。

 

泪水沿着侧脸的线条慢慢淌进人造人浅色的发根中。杀手身份的男人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就那么冷冷地安静地看着它,然后挪开了双剑。他并没有就它的结论做出回应,而是半屈膝地让自己与躺着的人造人排在同样的高度,看着它脖颈上的血痕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淡。

“我不杀你。”他单调地述说着理由,“我先声明这不是什么同情,只是判定你的存在形式没有需要亲自动手消除的价值。以爱因兹贝伦的技术来说你的身体技能维持不了多久,你察觉到的事情对拯救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无用的。你只是人类的工具,你有存在的意志却没有存在的意义,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灭口确实……”

人造人扑了过来。它用细瘦的双臂搂住英灵的脖子,头埋进他的颈窝,滚烫的眼泪如同毒药般浸润着圣骸布的外衣。它依然在颤抖,但双手的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道,并非攀附在英灵胸口,更像是用自己的身体包容了对方。

这种突发行为只是机体被绝望割裂而推动的本能。人造人佝偻着躯体几乎是要蜷缩起来,鸡爪似的手指攥着敌人的衣服。英灵默默地呆了两秒,张了张口却没有炸出牢骚。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背脊。人造人因为呼吸不畅而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这啜泣的声音遮掩了它在呜咽中哽出的词句。

这不是同情。我不同情你。

工具啊,我不同情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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