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用ID诺克斯或者Nox。
老年人。资深手癌。常驻北极,口味清奇。
随时爬墙,随缘回坑。非常乱,且非常懒。

[Fate/ stay night][双弓]Requiem for a Dream 7.

7.

故事的开始趋于无常。

在魔术师、人造人、英灵使用着各种超自然的力量大打出手的时候,无人注意到在角落里等待死亡的、最普通的人类。

如果让英雄王得知拯救他的是这样的蝼蚁,他大约会不惜用足以媲美所罗门王的宝藏数量来销毁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但事实是,在当时千钧一发之时,他根本没有余力注意敌人之外的东西——王之财宝尚未打开,而敌人手中的双刀眼看就要切开英雄王咽喉——即使不足以致命,也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然而火药爆炸的巨响打乱了一切。

 

耳鸣。持续的耳鸣。烟尘阻断视觉的同时扰乱了所有人的呼吸。

咳到快要断气的时候菲塞勒看清了即将落下却又被阻止的双刀。银色的丝线缠绕在入侵者的手臂和刀柄上,彷如弓弦一样紧绷着,显然它们正在执行着阻力的作用。被阻止的对象动作停滞着,却没有了之前那样凶狠的杀气。

“爱因兹贝伦的小把戏。”

他干涩地说。被称为“小把戏”的魔术实际上足以切断那些坚固的瓦砾。那些金属细线看上去毫无攻击力,但却如同坚固的城墙一样遏止了他的攻势。操纵着银色丝线的人造人咬紧了下唇。

“身为下仆是应该保护主人的。不能让你接近王。”

对方为这愚蠢的忠诚轻蔑地笑出声。

“那家伙根本不会把你当成任何东西。你效忠的不过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自恋狂,那西沙斯在他面前就跟照镜子的小狗一样单纯。”他一边说一边轻轻一抬手,人造人立刻顺着方向被拉得趔趄了几步。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的菲塞勒本能地后退,可是背后已经靠到了墙壁。

而受到无用下仆的保护尚未死于双刀的英雄王,把牙齿咬得吱吱响。

“你应该感到荣幸,愚民。你成功地引起了本王的……震怒。作为回报,本王判定你的罪行,定将你斩杀于此!”

可惜他的决断未能结束,从天而降的巨石就将剑拔弩张的双方完全隔绝在走廊两头。

 

那些炸药的作用显然超出了任何人的预计。它们不但阻止了两名英灵的对战,还顺带成功地破坏了古老的房屋结构,破碎的楼板像大大小小散落的拼图一样落下,把双方交手的机会再次降低到了零。

英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迅速地斩断依然缠在手臂上的银丝,像斩瓜切菜般一口气切开阻拦在面前的落石和瓦砾。可是晚了一步,对面已经空无一人,英雄王和学徒都消失不见。

但身后的人造人依然还在。英灵转身,鹰一般的眼睛立刻捕捉到了瑟缩的人造人身上的变化——在那被破烂长袍遮掩的手臂上,红色的令咒只剩下一个。

在一瞬间就明白了的英灵似乎因为这意外的变故而生气了。他一把便扼住了人造人的咽喉,凶狠地欺身上前将其硬压在墙上。

“在我继续用力之前,使用最后一个令咒,把你的英灵叫回来。”他冷冷地命令着。

可是人造人没有回应。被强有力的手掌卡住脖子的人造人瞪着惊恐无助的大眼睛,如同待宰的羔羊——它的身体颤抖着,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利爪般的抓住了它的身体,从内而外地啃食,沿着每一根血脉,掏空每一个细胞,不放过每一寸皮肉;它的大脑被吮吸,它的肌肉被割裂,它的骨骼被折损,无数锋利的刀子春芽般从它体内破土而出;它被不存在的巨兽吞噬了,来不及求救便在巨兽的腹中浸溺而亡。

它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仅仅是颤抖着猛抽了一口气,便失去了意识。

英灵愣了愣,下意识地松了手。人造人软下来不偏不倚地靠在他臂弯里,刚刚还紧绷着的空气陷入微妙的停滞,英灵接住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在死寂的废墟里呆了十秒钟,终于发出今晚的第一次叹息。

 

菲塞勒用十根手指扣住地面,一动不动。

发出声音就会死,移动身体就会死,哪怕只是产生一点活物的气息就是死路一条。他心里的声音这样说着,求生的本能迫使身体绷成石头一样僵硬,无谓地躲避致命的敌人。

这座别墅中有很多秘密的通道。

这件事早就被很多人知道,刚进来的时候很多士兵会为了一道新的暗门而惊讶,但几周之后他们就厌倦了探索别墅的尝试。上尉命令把发现的密道记录下来,但似乎很多人并没有在意,党卫军原本就不是上尉的部下。

刚才的爆炸令一道隐藏在柱子后面的暗门露出了一个角。在英灵们依然搏杀的时候,菲塞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身进去。他不知道那会通向哪里,只是跌跌撞撞地往前爬了短短一段,便停下来屏住呼吸。

让自己伪装成一具尸体来躲避英灵的感知。他不确定这样是否有效,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想象中的屠杀并没有到来。这让他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另一枚药剂。

“阿里阿德涅”,他用神话中帮助英雄走出迷宫的少女的名字来为之命名,那是他自己配制的药剂,其功效能带领他回到有同样药剂的地方——他曾经将一些这种药剂的样品交给导师,因此理论上,他可以顺着这些药剂的香气抵达导师的房间——如果他足够好运的话。

他揉了揉僵硬得几乎发痛的关节,抽了抽鼻子来确定药剂的味道,然后匍匐着一点一点向黑暗的前方爬去。

 

耶格尔夫人快步地走在走廊。她一点也不喜欢在深夜里徘徊在这个诡异的别墅里——从第一天踏上这个岛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这里总有某种阴郁的东西盘旋着,让她感到压抑和恐惧。可是她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女性,既不是战士也不懂战争,她能做的也只有听从部队的指挥而已。

特蕾西亚·耶格尔并没有加入军队。她曾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护士,由于私自寻找医院里一名失踪的病人而错过了集体转移的时机。这支部队在撤离的途中遇到了这个迷路的女人,她需要保护,而伤员需要看护,于是她随着部队来到了这个岛上。

一直以来她都相信自己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灵感,尤其是在某些方面……某些大多数人不会相信的方面,比普通人更敏锐。但这种感觉带给她困扰——自从来到这里,她就被那种压抑和恐惧所困扰——她能感到空气里那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气息,那些深埋在底下的脉动,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而未知的神秘永远带给人恐惧。

而今晚,这种恐惧格外强烈。

她忧心忡忡把一盆用过的热水倒掉,然后去晾毛巾。

 

在她身后的房间里,没有名字的人造人睁开眼睛。

那是一间宽阔的屋子,有很多窗户,通风极好,窗帘刚好是勤快的护士阿姨不久前才换上的,显得干净整洁。房间里并排摆着十几张床,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伤员或者病号,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即使是睡着的呼吸声也没有,比起睡眠,那些人更像尸体。

人造人感觉到了夜风的凉意。它身上的脏袍子已经被换下来了,现在套着一件宽松的干净衬衣,显然尺寸大了太多,长度快到膝盖,但不足以遮住它双腿上青紫的痕迹。在薄薄的一层旧毯子下面,那些痕迹斑斑点点地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以及更深的地方。

耶格尔夫人已经给它换了衣服并且拭擦了身体——她也许是这岛上唯一没有把它当成工具和人偶的人,对她而言属于女性的温柔和善意与生俱来,南丁格尔会为她骄傲。她总是会让它想起母亲这个词,虽然它并没有。极其缓慢地,它身上的诸多细小伤口正在恢复。

手臂和令咒都还在。

人造人侧过头,新鲜的风正在从半开的窗户里涌进来,那里只有飘动的窗帘和夜光。它轻声地向着空气里说话。

“在那里吗。”

没有人回答。

“谢谢你。”

“……不是我。是那女人发现你的。”

半晌之后,白发的英灵才在窗帘后面现出了身形。

 

房间的门已经确实地关闭了。而远去的脚步声也显示暂时不会再有人来。英灵从黑暗里现身,但仍然将大部分身体掩在窗帘的遮掩之中。

“不……我只是谢谢你当时没有杀我。”人造人把双手交叠在胸口,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空气。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原因,”杀手也抱起双臂,“用你剩下的令咒把那家伙叫来。”

“我已经拒绝过了。就算你现在杀掉我也没有用。并且即使我死了,这里至少还有两名魔术师足以成为新的御主。”

“我……用不着杀你。”他低低地说,视线扫过对方的身体,人造人身上搭着一块又破又薄的毯子,甚至不能遮住它的衬衣和双腿——那些痕迹逃不过英灵鹰一般的眼睛。“即使不管你,你也活不了多久,而对那个最古老的自大狂显示忠诚是最毫无意义的事之一,倒不如趁你的机能还在,使用你的令咒。霍蒙克鲁斯。”

气氛安静了一拍,然后人造人轻声地接口。

“我既然承认他是主人,必将为他所用,何况你的目的不也是杀掉这岛上的所有人么,先后顺序并不是问题,是吗……阿赖耶的杀手先生。”

它感到干将莫邪的刀锋贴上了自己的脖子。

 

阿里阿德涅的气味越来越浓。菲塞勒爬过一道石门,空间突然宽敞起来,他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条走廊上,显然他认识这里并且知道这里通向导师的工房。

门是虚掩的,似乎是在特意为他等待着。

“我早就告诉过你,阿里阿德涅的味道太过明显,当然这对药剂师而言是个容易辨别的标志,但对你的敌人同样醒目,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我,你要怎么应付?”海因斯导师没有回头。看上去他正在忙碌,房间里焚烧药剂产生的烟雾格外浓重,甜腻得几乎要让人窒息,但是导师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他不断地把一些五颜六色的药剂放进一只小小的提灯里,火焰的颜色如同他的表情一样变幻莫测。

虽然呼吸并不舒畅,菲塞勒却觉得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要向导师汇报他所看到和经历到的所有的一切,陌生的英灵和杀戮,人造人与英雄王,不该存在的两个魔力源……

但是导师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被蜜蜡加封的提灯交到他手上,导师的声音就是命令。

“带上这个到墓地去。”

学徒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

“带上这盏灯,到墓地去。按照时间推算你走到那里应该就燃到火候了,然后你把里面的药剂安置在墓地最中间的石碑上。不要停下来,不要让任何事耽误你的时间。”

“我,我不明白……”导师的语气不由分说,这让他更加地迷茫,“老师,我们正面临着超越人类力量的威胁,如果不先确保生存……您到此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连英雄王也未能抗衡凶手的力量,您难道这个时候还不考虑放弃这个岛赶快离开吗?您……做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老师绷着脸,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提灯映出红色的光,让他的脸看上去扭曲可怖。

“孩子,你永远要记得,我们是魔术师。”导师取下自己身上一直挂着的那盏灯,爱抚着它仿佛爱抚情人,他也许是加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因为其中的光雾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我要追求什么?一个魔术师应该追求什么?权力?地位?财富?我跟这些凡人的军队合作,参与这些世俗的战争,你认为,是为了什么?”

他将布满褐色药斑的手指放在嘴边,仿佛提醒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我们只追求一件东西,那是我们的真理。”

学徒颤抖起来,然后他觉得自己被越来越浓厚的气息包围了,他感到心里的困惑和恐惧依然如同荆棘般绞缠在心脏上,可是身体已经无法反应,他只知道自己接过了导师手中的提灯,红色的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现在自己应该是像刚才的导师一样带着扭曲的面孔吧,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他明白他要去墓地。

不需要理由,没有任何争议。

他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件事情,然后便带着那盏色彩诡异的药剂,迅速地离开了烟雾缭绕的房间。

海因斯在那间屋子里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他明白虽然出了一点意外,但事件依然在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并且距离他渴望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这已经超出了预期,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给多年没有联系的某个竞争者写一封长信,来炫耀自己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越来越近的战果。

但他还不能。计划虽然顺利,但过程并不简单,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他需要很多运气,更重要的,他现在需要准备一支军队。他已经在克瑞格上尉面前放弃了自己对所有士兵的调用权,那么现在他只能自己去寻找这支军队了。

“黑夜是如此不安,为了打扰诸位的长梦,也许是时候让所有的灯都燃起来了吧。”

随着低声呓语,导师海因斯也带着他的药剂离开了房间。

 

破烂的港口。士兵瓦格纳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照明灯被踢到了海里,肇事者身着怎么看也像是演戏的华丽金色盔甲,即使在黑夜里也能晃花人的眼睛。不速之客有张英气勃发的俊美面孔,不过现在因为恼羞成怒显然五官已经拧成了一团。

“杂种!见到本王竟然不知道跪拜!”

瓦格纳连忙双膝跪下,不过他这么做是为了伸手去扯被对方一脚踩在泥地上的书——他唯一的慰藉啊别再增加脚印了!……然后他才意识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是……凭空出现的。

这就是那些怪人的魔法吗?

对方居高临下地瞪视着他,轻蔑得好像在看一只蚂蚁——事实上,对于英雄王来说确实如此——他正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挫折和羞辱,当下全部的心思都还挂在刚才的敌人身上。

“竟敢沾污本王的权威……”

虽然是经由下仆的令咒强行脱离战场——理论上,他现在应该是在距离别墅最远的小岛的另一端——当然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这种仿若逃走一般的行为,是英雄王所不能容忍的。

战战兢兢的士兵收到了一个使役的眼神。“你,杂种,带路。去你们的房屋。”

作为王,作为律法的本身,他必定会将之找出来加以处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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