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用ID诺克斯或者Nox。
老年人。资深手癌。常驻北极,口味清奇。
随时爬墙,随缘回坑。非常乱,且非常懒。

[Fate/ stay night][双弓]Requiem for a Dream 6.

6.

故事的开始趋于意外。

时间是数个小时之前。地点是地下室,就在梅茨格·冯·爱因兹贝伦已死的身体旁边。

蜷缩在满地凌乱的旧书后,人造人的眼睛显得大而空洞,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几分钟前金色的英灵轻易地对它的前主人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处刑,然后笑着问它是否愿意为之效劳。无论是命令亦或是威胁,这听上去都让人不可置信——如同刚刚离开了它身体的那些仁慈的刀刃。

它不可置信地顺着王的目光望向地上的残肢。令咒依然存在,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作为爱因兹贝伦家的的人造人,它自然一直被教育着关于圣杯战争的各种基本知识,即使是被判定为失败品,那些被人为植入的回路依然发挥正常的机能。在安静地与吉尔加美修对视了数秒钟之后,人造人无言地接受了这被赐予的身份。

 

崭新的令咒附着在它的皮肤上,人造人挥动了一下手臂,并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吉尔加美修若有所思地看着它。

“泥人,你刚刚说的‘容器’是什么意思。”

“……如您所见。”它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身体。

“我是……为了成为圣杯而制作出来的,容纳英灵的……容器。但是……因为被判定为失败品,似乎无法胜任这样的职能了。但是我依然……是容器。”

“哦,那么你能装什么呢?”这似乎是个非常恶趣味的提问,王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淫靡的意味,然而人造人明白对王的任何问题都不可掉以轻心。它犹豫着,不知王是否会相信它的说辞,因此不敢轻易地回答。

 “……梦。”

“……哦?”

它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袍子。

“我……搜集他人的梦境。只要通过接触……就能通晓别人的梦。越是魔力浓厚,梦境越清晰……并不是有意识地,只是被设计成如此。”它断断续续地说,一面斟酌着用词,试图将自己也不精通的原理阐述出来,“被称为梦境的,其实并不只是指人在睡着时做的‘梦’,还有更深的……更深的,也许本人也无法察觉的印象、记忆、潜意识,随便怎么说。”

“哦。”吉尔加美修笑了起来,看上去颇为感兴趣,“那么你现在能知道本王的梦境吗。”

人造人立刻退开了。“身为低贱之物……不敢任意窥伺王的梦境。”

英雄王抱着双臂笑起来。

“无妨。身为本王的臣下,本王特许你看。”

他上前半步,黄金盔甲发出清脆的声响。人造人依然避让着,但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英雄王伸出手——人造人矮小瘦弱并且半躬着身子,因此他得以将手掌覆上了对方的头颅。

“告诉本王,你看到了什么?”

 

时间。

时间如同狂暴的烈风一样从它身边呼啸而过。美索不达米亚千年的日光,幼发拉底河的激流汇入海湾,乌鲁克的城墙仿佛山一般伫立。这座古老城邦的统治者如同不灭的神祇俯瞰众生,他的瞳孔呈现着美丽的赤色,宛如火炬,宛如红莲。

甚至连神也不敢直视他的英姿。他非神非人,因此不被任何束缚所拘。

最古老的英雄被尊奉为王,世间的一切珍宝都归他所有,世间的一切规则都因他而造。

创造规则。

维持规则

成为规则。

然而万事皆有因果。将自己定义为万物之王的同时,也意味着肩负王的责任。王自认为世间唯一的法则,因此而如同法则一样将整个世界纳入己任。并非出于本意,然而王确实地、忠实地遵守了这样的约定。

“王来允许。王来承认。王来背负整个世界。”

人造人的身体突然痉挛般的颤抖起来,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重的声响,淤青伴随着剧透蔓延在皮肤之下;它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冷汗不知何时爬过脊背。它的身心都因为在瞬间里承担了过于沉重的梦而痛苦——无论是横跨千年的时间还是广阔到无垠的大地——对于存在短暂而单纯的人造人来说,那些广大而深邃的梦境已经足够碾碎它脆弱的神经。

绝不是任何人都能觊觎的梦。

英雄王意味深长地抿起了嘴角,如同对掌心里的下仆和那些梦境宣告自己绝对的所有权。

“说,你看到了什么?”

人造人试图重新完成一个单膝跪立的动作。它努力地将身体支撑起来,然后将头再一次深深地埋下去。

“……世界。”

 

似乎对下仆的描述感到满意,英雄王不动声色地展露出一抹轻笑。

“泥人。”

“是。”

王的手依然覆盖在它的头顶,看上去如同在进行一场加冕。

“现在起,承认你为本王的仆人、从属、所有物,你必将用你虚伪的存在侍奉本王,而本王将会庇佑你暂时的生命。”

这几乎是暴虐的王所能给予的最悲悯的馈赠,然而人造人脸上连肌肉也未尝因之而颤动一丝。它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王的声音结束,才俯身一躬,以示接受这莫大的恩赐。

“知道令咒吗?”

“是。”

“那么,在本王找到下一个仆从之前,保留着这契约的印记吧。”吉尔加美修收回手,为这场突然降临的仪式画上最后的休止。

“当然,在必要的时候,本王准许你使用令咒——而这个‘必要’的时机,由你自己判断。”

“……是。”

 

通往地下室的长廊里。

人造人确实谨记当时的言辞。

令咒发出赤红色的光芒,鲜血般的闪烁在人造人的手臂上。伴随这光芒而发生的是巨大的魔法波动,这让学徒想起数小时前英灵召唤的时刻——同样的波动告诉他,有什么要发生了,有什么要出现了,那不得了的、不可知的、不可控制的——

敌人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但刀刃再一次地被阻止了。然而这一次的障碍不是来自毛瑟枪的子弹,而是另一把剑。

金色盔甲阻碍了视线,昏暗的走廊似乎突然被凭空诞生的光芒照亮了,金色的光凝聚成人形,王的身影突兀地从无一物的空间里出现挡在他们身前,并且——他手上的剑一并挡住了敌人的黑白双剑。

学徒和人造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令咒的力量。

“……明智的判断。”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从而恳请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自身——你这家伙虽然是短命的人偶,却比大多数愚蠢的杂种更有自知之明。”

金属交接的声音震耳欲聋。显然双方都在这一击上用了极大的力道,英灵手中的长剑格挡住对方的双剑,他用力将敌人的刀刃挥开。似乎略有忌惮,敌人退开了几步,但立刻又顺着他们的方向进攻过来。

“既然如此——”

英灵举起手。

“就稍微展示一下本王的收藏——让如同蝼蚁的你们,用性命来铭记英雄王的强大吧。”

随着他的宣讲,黄金之门打开了。

 

空间好像被切开一样浮起金色的漩涡,数量不低于二十的宝具从其中展露出了实体,无一不指向对面的敌人——敌人仅仅是手里握着一对双剑,并没有盾或者其他任何防御的道具,甚至没有一身足够坚固的盔甲。面对这种宝具的攻势,学徒不禁怀疑对方需要的是一座掩体而并非道具……对人造人来说,它已经见过一次这宝具的力量,几乎可以预见到敌人是如何像它的前主人一样被撕碎在这密集的剑阵之下。

然而敌人并没有后退的意思。他改变了双手的动作,看上去要做出防御,但依然只拿着黑白的短剑。同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甚至比学徒和人造人都要镇定。

显然,这种冷静的回应让吉尔加美修略有一点不愉快。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这种自杀式的行动蠢得没救了——难道你真的认为能够依靠双手之力来抵挡王之财宝?”

英灵毫不犹豫地挥下手臂:“为你愚蠢的勇气付出足够的代价吧,杂种。”

那些昂贵的凶器如同暴雨一样直落而下。

 

王之财宝无疑是强大无比的力量——这些带着魔力的刀剑气势汹汹地插进地面,轻而易举地割裂墙壁,在数秒钟之内就将整个走廊变成一片废墟。金属交击的声响不绝于耳,呛死人的烟尘扑腾在空气里,地板上已经被无数巨大的裂纹铺满,墙壁的造型近乎镂空——而那些都是坚硬的石头,如果是人的身体——

时间太短,菲塞勒还来不及把刀剑插进皮肉割裂筋骨血液喷溅的想象从脑子里赶出去,人造人已经依靠着更为敏锐的感官看到了这次攻势的结果。它收回目光怯怯地望向英灵的方向,吉尔加美修的表情看上去更为恼火了。

他引以为傲的收藏品们,无一例外地没有击中预计的目标。

凶器们在地上零散地插着,而在它们指向的中心,白发的敌人完好无损地站立着。在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的环形范围内,没有任何一把兵器进入了这个领域。相反的,所有的兵器都在他面前失去了攻击的作用,它们一动不动、零零散散地地排列成一张立体的地图,将他围在中心,仿佛全部都臣服在他脚下。

菲塞勒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既然对方依然没有任何防御道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依靠着自己的剑技和手中的双剑,凭借双臂的力量,将所有凶器抵挡在自身范围之外……!

那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境界,能够与英灵抗衡的,必然是同类。

吉尔加美修的表情变成了狞笑。

 

敌人静静地注视了英灵数秒钟,手上的双剑突然化为光点消失了,然后好像是很无所谓似的冲着吉尔加美修一摊手,开口说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正如我也用不着听你那些比超市促销的阿姨还要冗长无趣的自我介绍——时间没有多到足够浪费在口舌上,虽然聒噪得犹如夏天青蛙一样的王也不多见。”

这是他第一次说了这么长而完整的句子,用语干练贴切,命中精准到位,成功地让吉尔加美修的怒气值再涨三倍。不要说来自古代的英灵,就算是生活在现代的菲塞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形容打得摸不着头脑,气氛突然陷入了奇妙的尴尬。

对方嘲讽般的笑了笑,手中的双剑再一次瞬间出现,并且做出了将要攻击的姿态。“原来这次的目标是你,那我就放心了。”

 

突进。

入侵者依靠肉眼无法捕捉的高速前冲顿时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原本就不长的走廊成了被忽略的因素,黑白双刀干脆地划破紧绷的空气,他的身影陡然近在眼前。学徒和人造人还来不及退避,站在他们前方的吉尔加美修已经顺势抽起长剑劈挡过去,三把剑的刃口剧烈地摩擦而过然后立刻弹开,金色火花四处飞溅。敌人向后退开几步拉开距离,与此同时英雄王再一次挥手打开了金色之门。

只需一个瞬间对方便已经领悟到这是与之前同样的攻击方式。

放出的宝具数量并不多,但即使是菲塞勒这样的学徒也能看出,这一批宝具无论是精度或魔力都比刚才的更甚一筹——即使入侵者能够用手中的双剑阻挡它们的路线,也未必能阻止其攻势。但对方的行动丝毫没有因此而迟疑,宝具放出的那一瞬间他灵巧地避开了第一把兵器,然后像刚才躲开子弹一样,扭转身体以突兀的角度避开了第二发。他用手上的短剑挡开了第三把,同时将另一手的短剑投掷了出去。

“这种把戏——!!”

吉尔加美修抢前一步,手里的剑横向斩出切向飞来的短剑。白色短剑沿着长剑刮擦出一路尖利的声响,剑身的弧线犹如王嘴角的笑容。他身后的王之财宝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停止。敌人一面避开剩下的宝具,一面再次投掷出是另一把短剑。

目标并不是英雄王,而是他身后的弱者们。黑色短剑旋转着向学徒和人造人袭去,而吉尔加美修甚至没有朝那个方向瞟一眼。宝具的投射也完全没有要减缓或者任何受到影响的迹象。学徒和人造人惊恐地扑向不同的方向以避开凶器,剑刃擦过菲塞勒的发梢——幸而两人都没有受伤。

“……果然不该指望你这种家伙会去保护Master啊。”敌人啧了一声,不知是在对自己的误判还是对英雄王的无动于衷。

吉尔加美修听到这话的时候王之财宝的停止了攻势——暂时性的停止了。射出的宝具在敌人身后胡乱地直立着,他们中间还剩下短短的距离,而对方的双手都已经没有任何武器。

“手中空无一物还要孤身挑战本王吗——真是充满勇气的愚行。”王的狞笑清晰可见。

不远处的敌人也随之淡淡地,毫不畏惧地笑了。他的手上没有任何可以用于攻击或者防守的东西,而王之财宝近在咫尺。他动了动嘴唇。

王的兵器向他气齐冲直下。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口中念了什么。

绝不是自语。

绝不是回答。

绝不是祈祷。

——魔术的吟唱。菲塞勒的直觉这样告诉他,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吟诵,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魔术,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像是拼命地、执迷地、着魔似的对他自己狂吼着——那是某个魔术的吟唱。

那究竟是什么呢。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

那声音使空气变化了。

随着他的吟诵,入侵者身侧出现了同样数量的兵器——所有的,一模一样的——它们看上去跟王之财宝中放出的是如此相似,他话音未落便闪电般地弹射出去,与同样的兵器迎面撞击在一起,将王之财宝所有的攻击断送在半路上。魔力的交错在狭小的空间里炸裂出无数细小的火花,每个人都能从身体的触感体会到两股魔力在空气里膨胀——挤压、摩擦,发出撕裂般的咆哮,想要冲出桎梏,想要一个绝对的释放。

它们必定会炸裂。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预见这样的结果。

吉尔加美修恼怒的质问响彻走廊。

“杂种……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敌人没有必要回答。回答的是一把黑色短剑。

回旋飞来的黑色短剑击中了吉尔加美修——虽然金色盔甲足够坚固让他免受剑刃的伤害,但来自背后突然袭击足以让他失去平衡。王立刻意识到攻击自己的是什么——那是刚刚被投掷过来的,原本要攻击菲塞勒和人造人的黑色短剑,因为王自己的忽视,反而使它像回旋镖一样击中了自己。

英雄王几乎恼羞成怒。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你这——!!”

然而在他还未来得及进一步展开王之财宝之前,敌人已经再次发起攻击。

黑白双剑再一次、重新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手上,仿佛从来没有被使用过,而它们所承担的任务,是确实地夺取目标的性命。

杀手露出了近乎自信的微笑。

“回英灵座反省你的啰嗦吧。”

 

在激战中的几人没有察觉到的是,在周围满地的尸体中,还有尚未完全断气的人。

尸体堆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大口咳出鲜血,用肌肉割开、肌腱断裂的右臂,用最后的力气,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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