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用ID诺克斯或者Nox。
老年人。资深手癌。常驻北极,口味清奇。
随时爬墙,随缘回坑。非常乱,且非常懒。

[Fate/ stay night][双弓]Requiem for a Dream 3

3.

故事的开始趋于迷茫。

在爱因兹贝伦旧别墅的一个小房间里,贝尔斯坦·菲塞勒正在蒙头睡觉。他蜷缩在并不温暖的床铺上,身上裹着还带着潮气的军用棉被,不安地动了动。

他开始做梦。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睡过头,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作为一所高等学府,时计塔自然有数不胜数的各种奇怪部门。正如教会有第八秘迹会一样,时计塔也有一些单位负责收集和管理各种稀有道具和礼装,虽然其中也有不少徒有虚名的废物——就是那种“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看上去很厉害”类型。

这些牛逼哄哄的垃圾被锁在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长久地占有着日益昂贵的土地资源。

那时候菲塞勒还是时计塔一名普通学生,终日为了论文死去活来。

命运的改变在于那天他睡过头了。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见到一条蛇。蛇的眼睛狡黠而明亮,让他想到暗恋的女孩订婚宴会上那些漂亮的、跳跃着的烛光。

——不做的话想要的东西永远无法得到。

蛇这么对他说,于是他便跟着那蛇的指引去了。他知道自己在梦里,所以一点没有怀疑为什么蛇会说话,或者那蛇为什么没有跟苹果树一起出现。

——苹果从来不是目的,欲望才是。

那真的是一个冗长的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错过了整整一天的课,学院里正在发布一条藏品失窃的信息,而那件宝贵的垃圾正在他的柜子里。他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房间——他其实记得自己是如何利用具有魔力的迷药让管理员听令于他,然后从仓库里带走了那件物品的经过——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去盗走这东西,因为它本身并没有魔力,只是历史悠久渊源深厚,很有成为道具的潜力而已,他可以用一辈子的名誉发誓从未想过去进行这样一次无意义的盗窃行为。

然而学院必定会对失窃的东西加以调查,被抓到的话最高学府的大门将会在他面前永远关闭。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结果,但他没有将这件藏品交给任何人。

他无法述说心中盘旋的那种诡异的执念,只是一味地发现自己无法将这个毫无用处的文物交给他人——明知毫无用处,却又无比坚定地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它——那几乎不能被描述为占有,更接近超越常理的执着和追求。

最后他带着那个东西逃离了时计塔。

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行为呢?即使是现在,他也说不出更多的理由了,如果让他自己来形容,那不过就是个类似化石的玩意儿——据说那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蛇蜕,半神时代的出土物——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魔力储存也没有魔术符号,除了是个昂贵的文物之外一无是处。他自己完全不能解释占有这件文物的意义。

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曾经的导师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导师说不上德高望重,但每每能察觉到他的窘迫,并为之展示了一次又一次的宽容。走投无路的他唯有用遵从和驯服的协助来作为提供了栖身之所的回报。

没有导师的话就自己将会怎样,那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因此他默默地忍受着在战争的年代里投身于军队和战场,忍受着各种白眼和鄙夷,疏离和恐惧,一直到了这个孤岛上。军队的人对他们并不友好,他不了解战争全部的过程,也不知道导师会什么会离开时计塔,他只知道他的导师正在跟战争中的某一方合作,并且招募了一名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师来辅助——他们据说是致力于要完成某个大型的召唤仪式,为此要借助爱因兹贝伦的技术、军队的财力和这场战争所得的一切。

那又怎么样呢?

他能接受的世界就是导师所给予那个,仅此而已。

 

菲塞勒的梦终结于一丝震动。

并不是物理上的,而是魔力性质的震动。

他一挺身跳起来,甩开被子来不及穿上外套便冲过去检查导师的魔术装置。

导师擅长使用焚烧药剂产生的烟雾或者说香气来作为魔术的媒介。他的侦测仪就在隔壁,那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但里面盛满着有永远悬浮的烟雾——在实心的水晶球内部封入烟雾并且让其运动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魔术师的世界里大概很正常吧。非魔术范围的监视有军队负责,菲塞勒的职务之一就是每天观测这个水晶球——它就像个魔力雷达,银白色的烟雾盘旋在透明的球体内部,如果附近有魔力发动,烟雾便会聚集到那个方位。

今天也不例外。菲塞勒感受到了附近——确切地说是很近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巨大的魔力波动。大到足以连他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一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魔术,必须马上确认——

推开门的时候他惊诧了。

球体内的烟雾依然盘旋着,但是很明显地,烟雾断成了两部分。两团几乎一摸一样的银白色烟雾在水晶内部相互缠绕,融合然后立刻分裂,不断地彼此撞击,引起魔力的震动。

魔力撞击似乎激起了水晶内部看不见的火花。

菲塞勒惊恐地发现水晶球上炸出了一条细细的裂纹。

裂纹迅速地扩大,然后那颗硕大的圆球像颗炸弹一样,爆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

五秒钟后菲塞勒带着残存的几片较为完整的碎片和最后的观测记录奔向导师的房间,碎片割伤了他的手,鲜血如同足迹一路点滴着。他顾不上,他必须马上去报告。

两个。

有两个巨大到无法观测的魔力源,在这个岛上,甚至在这个别墅里,几乎是同时,降临了。

 

而在另一边,在贝尔斯坦·菲塞勒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英雄王带着他的新臣下已经出现在那个被称为导师的人门前。

作为带路人的泥人退到一侧,但正当英灵刚刚走到那扇漆黑的木门前面,木门就无声地打开了。门内光线昏暗,似乎有奇怪的甜腻的香气飘出来。

作为对王的欢迎仪式似乎有点简陋,但聊甚于无。英灵丝毫没有看那个自动打开的木门,只是径直地走了进去。人造人——暂时被称为泥人,以代替人偶这个称呼——跟在他身后,它身上还是那件明显从别处捡来的破旧的袍子,过长的袖口遮住了它手背上通红崭新的令咒。

房间里似乎没有明确的光源,从弥漫的甜腻的烟雾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能莅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最古老的伟大的暴君,乌鲁克的统治者,英雄王吉尔加美修。”

他的声音平淡而恭敬,却没有畏惧和谦卑,这让一直因为没有看到发言者的身影而稍稍不满的英雄王意外地露出一丝笑意。

“知道本王的身份却胆敢直呼本王的名字,看来你似乎掌握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筹码——还是说,你已经做好请罪的准备?”

他身后并没有出现金色的宝库之门,但房间里的气氛却起了异样的变化,仿佛那些迷醉人的烟雾都在王的光辉里被驱散了。泥人轻轻地咳了两声,它的魔法制造的身体,比一般人更能敏感地察觉那些烟雾的变化。

那是被称为导师的魔术师所擅长的,迷惑人心的道具。

“不敢。我只是希望,能在更方便的位置上,向王献上一点友好的提议。”

费尔巴哈·海因斯从烟雾包围里一步一步地走到他们面前,他既没有跪下也没有行礼,只是随身携带的提灯照亮了这个男人瘦削的侧脸。

 

海因斯导师的房间里永远有味道奇怪的熏香。

谁也不知道那些香气的来源,但是一走进这个房间,便被那些香气包围了。房间里弥漫着烟雾所以看不清光源,中间的小桌上摆着一架三球仪,随着自身的旋转而发出暗淡的光。身边状况不佳的人造人用力地咳嗽起来,海因斯不动声色地看了它一眼,转身背向它对着吉尔加美修浅浅地鞠了一躬。

“尊敬的王,接下来的谈话,我可以请求仅有您和我参与吗?关于即将到来的伟大的未来,我想,并不适合让‘一般的’下人在场聆听。”

人造人往他的新主人背后缩了两步,吉尔加美修停顿了一下,对身后说,去门外。

直到关门的声音把人造人的身影完全隔绝,海因斯才深深地俯身,用极端恭谦的姿态向古老的王者致以敬畏之情。他将随身的小小的提灯挂在腰带的金属扣上,那提灯里似乎有诡异的光雾悬浮着,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不断变换着色彩,看上去妖冶而迷人。

但是英雄王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移向屋内的陈设。

“它说你是这个地方的管辖者。”“它”是指人造人——但吉尔加美修并没有解释这一点,“关于现在的状况,你最好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然后本王会判断是否能够减轻……你们惊扰本王的罪过。”

“是,必将一一陈述。”

海因斯微笑着慢慢起身,他一挥手,身后的烟雾逐渐聚集起来,组成了一副巨大的地图。

“这是我们现在所知的全部的世界。”他用干枯的手掌抚摸着那些烟雾组成的图案仿佛抚摸初生的婴儿,脸上满是怜悯,“如此广大,如此美丽……草原上有雄狮们在奔跑,高山的积雪终年不去,极地的冰川深不可测,深海中的瑰宝宛如沙砾……这是您那个时代未曾知晓的世界,而今,我们呼唤您,请告之,您……是否有意重返这个世界,将这一切纳入您的治下?”

他满心期待地描摹着如今这个世界与神话中的不同,因此没有注意到英雄王脸上不屑一顾的轻笑。

“如果依靠现在的技术,我,不,我们,有能力做到……让您持续地、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海因斯的办法并非不可能。他显然已经考虑到伪造圣杯仅仅能承受一名从者现世,但这也意味着这场非正规的召唤跟过去的所有圣杯战争不同——不会有7名从者的争斗,不会有黑暗中的刺客和后方的魔术师威胁御主的生命,只要能提供足够的魔力并保证伪圣杯存在,他们将可以一直、一直地使这位古老的王者停留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变化的世界,在这个战争的世界,在这个凡人为之拼命抢夺的世界——

可以获得这位王所拥有的无限的财富、知识、宝物。

王啊,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优势啊。

因此他找到了在爱因兹贝伦家族中并不算得意的梅茨格。这个一心希望证明自己的见习魔术师其实是个不为人知的天才,尤其是在舍弃了所谓的“规则”之后——他对人造人的技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知识缺乏机遇,在军队的帮助下,他们可以提供给他各式各样的实验设备、器材、大量的经费,以及……足够的材料。

集中营是个好货源。

这是绝无仅有的,只有战争中绝对优势的一方才能提供的优秀条件,因此海因斯确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不管是选择德意志民族社会主义工人党,还是选择梅茨格·冯·爱因兹贝伦。

这一次他相信自己依然没有错。

 

“你……还真是犯了低级的错误。”

吉尔加美修揶揄地说。他看上去不算太生气,或者说,因为过于蔑视而忍不住笑了。并非宽恕,而是鄙夷——那表情就像看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儿在草地上圆润地滚了一个跟斗。

海因斯残余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在别墅的另一个房间里,二等兵克劳森正在折腾一个收音机。

这个小东西是他最完美的伙伴,却因为前几天从上铺滚下来不知道撞坏了哪个零件,现在无法工作了。作为一名通讯兵,他觉得修好这个玩具完全不在话下。

克劳森今年15岁,还是个学生兵,糊里糊涂地在战场上侥幸存活。他不是党卫军,只是在撤退的混乱中跟着部队一起被编进了这个奇怪的营地。他们的指挥官是一名装甲掷弹兵连的上尉,并且,似乎跟党卫军方面相处并不好。

——管那些上面的事情干什么啊。克劳森觉得自己只是一名二等兵,老大们的事情完全轮不到他操心,于是尽忠职守地做好本职工作——他前一天刚刚完成了对无线电发报机的维修,效果虽然不能叫顶级,至少也算称职。

“善于修理大概也是一种天分?等仗打完了,就回老家开个店算了。”他一直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

 

因为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收音机,他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动静,直到身边的发报机突然爆出一阵火花。那是他昨天才修好的,“哦不,这次彻底报废了”——看着那一股升腾而起的黑烟他顿时感到一阵悲伤的绝望,然后是不可名状的恐惧。

那玩意儿的残骸上插着一支黑色弓箭。

克劳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使用这种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冷兵器呢?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想到的是应该去打个报告说设备故障然后申请维修或者更换,那么他也许还可以乘此机会放个小假或者上岸去——哦不可能,上尉是个严厉的人,他不会在这种非常时期放他们离开这个地方的,虽然上尉其实是个好人,在撤离的时候给他们这些新兵各种不易察觉的照顾,他们曾经一起训练一起乘坐那些铁皮运兵车碾过北非的土地,他当时入伍的时候上尉曾经拍过他的肩膀——

人总是在生命结束的时候才会在一瞬间看到自己短暂的一生。

第二支黑色弓箭刺进了克劳森的眉心,穿透颅骨,强大的冲力使他的后脑几乎炸开,血浆和脑组织扯在一起飞洒在他的收音机上。

入侵者带着漠无表情的面孔和钢铸般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月光下宛如黑衣死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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